“行,咱們互相鼓勵吧。”趙老師大笑,“收下這隻筆吧,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也算對得起你自己的名字和這支筆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她也不再矯情地推卻,她現在在用的那支鋼筆是劉大力之前買給她的,用了好幾年了,現在已經開始漏水,的確是需要一支新筆了,趙老師這支筆送的十分及時。
趙老師走的時候,正在六一兒童節之前,縣裡搞了一個慶祝兒童節彙演,金花公社就把他們大目小學的合唱給推了上去。
這些孩子們很多連公社都沒去過,更沒有去過縣城了,知道要去縣城表演,一個個都卯足了勁,這樣見世麵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太難得了。
彙演那天,孩子們一個個都穿出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可是畢竟還是窮,就算是最好的衣服也都打滿了補丁,最多也就是比平時乾淨整潔一些而已。
劉好好看著這些孩子,覺得自己如果手裡拿一根竹杖,都快和丐幫幫主沒什麼兩樣了,還有不少孩子連鞋子都沒有,平時在學校上課赤著腳無所謂,反正大家都差不多,上縣城去演出赤著腳顯然就不好看了。
可是她也無能為力,學校和教委能發出工資就算不錯了,怎麼可能再有這一塊補貼,這年頭大家都不寬裕,她也沒辦法讓這麼多孩子都穿上鞋。
她也知道定製統一的服裝,再搭上白襪子黑皮鞋特彆好看,可是現在誰有這條件啊。
算了,就讓孩子們原汁原味地本色演出好了,她光棍地想著,其他公社的孩子條件也好不到哪兒去。
孩子們都是第一次到縣城,也是第一次坐汽車,一路上十分興奮,不停地嘰嘰喳喳地笑著鬨著。
可是這份興奮,很快就在他們踏入縣委禮堂的那一瞬間消失無蹤了。
在劉好好看來簡陋破舊的禮堂,在他們眼中卻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尤其是那些沒有穿鞋的孩子,拘謹地來回搓著雙腳,連踏入禮堂的勇氣都沒有。
這裡的人個個都穿著鞋,隻有他們沒有穿鞋,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腳上,覺得來來往往的人都在對他們指指點點。
還沒開始演出呢,就先露了怯,劉好好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自卑,也開始暗暗後悔自己之前的大意,她自己渾身都透著堅強自信的勁兒,也總以為彆人能和她一樣,她忽略了自己並不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農家子弟,她並不能設身處地地感受到他們的自卑。
眼看演出就要開始了,如果他們再沒有做好心理建設,這一趟表演砸了,今後他們會越來越自卑,為自己身為農家子而自卑,為自己的貧窮自卑,為自己的衣著打扮自卑。
“光腳怎麼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劉好好朝他們坦蕩地笑著,毫不猶豫脫下自己腳上的鞋,“咱們待會兒唱的王二小是個放牛郎,他平時不穿鞋,所以咱們得把自己想象成王二小,今天上台誰都彆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