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好一聽就頭大,她對家長裡短並不反感,在生產隊在公社也常和那些大媽大嬸閒扯,可這裡是部隊,她的一言一行很可能都會影響到莊立軍,她說的話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莊立軍,為了避免給他帶來麻煩,她隻能儘量少說話。
在這種時候她要是轉身不理會也未免太不禮貌了,可要是搭腔說了什麼,任何一句話都有得罪人的風險,剛才在辦住宿的時候,樓下那妹子安排自己和這個大姐一間,恐怕也是存了看熱鬨的心思吧。
她遞給那大姐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自顧自地去洗漱,誰想到那位大姐太寂寞了,急著想找個人傾訴一番,竟然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到了水房。
“我知道他嫌棄我是農村人,沒有文化,又比他大了那麼多歲,可我從小就到他們家了,這麼多年來我伺候他爹娘,伺候他,他卻嫌棄我,一成親就跑來參軍,一走就是十年,沒良心啊……”那大姐不住地絮叨著。
劉好好越聽就越覺得離奇,這簡直就是一出年代大戲啊,不過這種情況在這個年代應該也不少見,越來越多男人嫌棄家裡給自己包辦的婚姻,尤其是童養媳,他們不願意將自己的一生綁在自己看不上的女人身上,而那些女人卻不知道離開了他們,她們該如何生活,如何麵對自己在社會中的定位。
“小劉,”劉好好剛端著盆出去,服務員大姐就和藹可親地叫住了她,“要不要給你換一間房間,正好隔壁有間房空著。”
顯然是莊立軍剛才的交代起了作用,雖然登記住宿的小姑娘有意刁難她,可是登記住宿的管不到樓層這塊來,這時候人情就起了巨大的作用。
能夠一個人住,誰願意和人拚房同住,何況還是個這麼難纏的大姐,劉好好當然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看著那位苦情大姐依依不舍的樣子,劉好好隻能遞給她一個抱歉的笑容,服務員大姐卻輕輕哼了一聲,滿臉看不上,“小劉,你彆搭理她,她就是這副樣子,來這裡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逢人就說自己的委屈,剛開始大家夥還同情她,誰知道她還來勁了,鬨得沒完沒了的,現在誰都覺得她膩煩。既然男人不待見,那就好好呆在老家好了,來這裡丟人現眼做什麼?還嫌自己添的亂不夠多啊,她再這麼鬨下去,她男人今年就得轉業了,你說她這個樣子,有什麼好處?”
劉好好還是禮貌地笑笑,不該她摻和的事情,就算心裡再感慨,也絕不多說一個字,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就算是在部隊領導那裡也是很棘手的吧,她在這裡雖然不會久待,可也絕不能給莊立軍添麻煩,把他攪進這堆破事兒裡去。
服務員大姐是隨軍家屬,她低估了這些隨軍家屬們的八卦之魂,服務員大姐今晚正好值夜班,一個人正無聊著呢,得了莊立軍的交代,又覺得劉好好麵善,索性就坐在她新房間的隔壁床上,絮絮叨叨起了八卦。
於是劉好好很快就知道了駐地裡家家戶戶的情況,誰家的媳婦嘴碎,誰家的媳婦潑辣,誰家的媳婦難相處,誰家婆婆成天罵媳婦,誰家男人和媳婦打架,鬨到政委那兒了……
全都是家長裡短,柴米油鹽,當然她也免不了要打聽莊立軍和劉好好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