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看了看外頭的太陽,“現在天熱得很,要不等傍晚,你再和我回家,晚上就在我家將就一晚上,等明天再回省城?”
莊立軍對她的提議毫無異議,想到能在她家睡一晚,心裡還有些小緊張小竊喜,正準備笑著說什麼,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這事兒明明就是你負責的,你推到我身上算什麼?”
“什麼叫我負責的,本來就是你的事兒,仗著你自己不要臉地在張書記麵前耍賴,硬把這事推到我身上,會耍賴了不起啊?耍賴誰不會啊……”
“得了吧,要論賴誰能賴得過你!你憑什麼說這事兒是我負責的?拿出證據來啊!”
“那你又憑什麼說這事兒是我負責的?證據呢?”
“你們倆就少說兩句,這事兒不是之前定好的嗎?你們還有什麼好爭的?照著過去做唄。”
“過去這攤事都給好好做了,可她現在要去省裡了,她走了之後這攤事兒誰做?總得說個明白!”
兩人都絲毫不覺得自己過去將這些事全推給劉好好有什麼值得羞愧的地方,臉不紅氣不喘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莊立軍微微皺眉,“他們過去都把自己的事情都推到你身上?”
“現在的公社裡攏共才多少事情?不謙虛地說,除了那些需要人手開會和下鄉的活動之外,我一個人就能把事情全部做完,他們不願意做的事兒也不是什麼難事兒,順手就給做了,”劉好好低笑道,“張書記常說我給自己攬了太多事,把他們都給養懶養廢了。”
“張書記說的有道理,不該這麼慣著他們,吃力不討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有些事能幫,有些事就不該幫,到了省裡可彆再這麼攬事了。”他不讚同地說,之前他也和金花公社的人打過交道,這些人確實是太懶了。
“在基層和在省裡不同,基層的人就這麼多,很多製度都不夠規範,所以互相推諉扯皮這種事還挺常見的,大機關裡一個蘿卜一個坑,每個人都像一個小行星一樣在自己的軌道上運轉,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她不以為意道。
莊立軍心裡那種怪異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她怎麼對這些這麼了解?仿佛她之前就在那些地方都待過一樣,他在那樣的家庭出生長大,都不敢說自己對基層和大機關的運行規則有什麼了解,她卻這樣信口拈來,仿佛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一樣,可這樣的訣竅沒在官場待上幾年,是悟不出來的。
“其實對我們年輕人來說,彆嫌事多,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有好處,鍛煉的還是自己的能力。”這段時間的基層工作,她覺得自己收獲了許多,如果不是把那些無人願管的煩心事都攬上身,她對基層的難處也不會了解得那麼深刻和全麵。
“就是怕你做得太多,倒讓那些人覺得理所當然,沒完沒了地向你索取。”
“放心吧,我能把握得了這個度。”她自信地笑了笑,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這本事的,太過勤快的確很容易把人慣壞,尤其是那些身上帶著弱者氣質的年輕人,所以她才會那麼叮囑李蓉,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
雖然外頭還在爭執不下,劉好好卻沒有多予理會,她很快就走了,他們再怎麼樣也不敢把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她也不擔心李蓉難做,新任書記馬上就到位了,到時候也會進行重新分工明確,李蓉不過是個剛剛調上來的小文書,隻要新書記沒得失心瘋,都不可能把所有的工作推到她身上的,外頭幾個人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在這個時候互相推諉,想著在新書記來之前把這事兒推到對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