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了,從他離開m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死了!現在重病不重病的,和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葉萍強硬地說。
“怎麼無關,那是我們的爸爸啊!就算你們離婚了,我們的身體裡還流著他的血。”李複一邊看信一邊哽咽落淚,“就算我們不能回去看他,但至少也該給他寫一封信,打一個電話。”
“對,寫信,劉老師讓我們寫信給他。”李林匆匆奔回房間找紙筆。
“等你寫好寄回國,他說不定已經入土了。”葉萍嘲諷道。
李林和李複都僵住了,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母親,仿佛不認識她了一樣,那是他們的父親,也是曾經和她相伴幾十年,共同經曆風雨的丈夫,她竟然能夠這麼自然地說出這樣刻薄傷人的話,她竟然能這麼淡然地麵對他的死亡嗎?
葉萍被兩個兒子看得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梗著脖子,“我說錯了嗎?他回國之前,醫生就說過他隻有幾個月的時間了,那時候我們是怎麼勸他的,你們都忘了嗎?”
葉萍眼裡的屈辱,讓李林和李複都沉默了,他們知道母親向來心高氣傲,這麼多年也一直都是她說了算,平時無論是李際遠,還是他們都是好聲好氣地讓著葉萍,他們早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卻沒想到父親在被醫生判了死刑後,竟然硬氣了那麼一回。
那時候李際遠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不想住進醫院治病,隻想要回國。
葉萍自然不能接受,先是暴怒,後來兩人大吵無果,葉萍以離婚相要挾,本以為會換來他的妥協,但誰也沒有想到李際遠竟然答應了。
葉萍這才慌了神,為了婚姻和家庭,這輩子第一次放下自尊哭著求他留下,卻還是被李際遠拒絕了。
兄弟倆想到當時的情形也是不寒而栗,那段日子,葉萍有的時候哀求,有的時候怒罵、嚎哭,把家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卻還是沒有讓李際遠回心轉意。
他們也怨過李際遠,他讓了葉萍一輩子,怎麼在最後就寸步不讓呢?而且國外的生活條件比國內好得多,他究竟還有什麼不滿足?
是,他在國內是大學教授,是科普作家,但那又怎麼樣?還不是隻能拿那麼一丁點兒的薪水,住在逼仄的宿舍樓裡,穿著土裡吧唧的卡其布衣服,吃著粗茶淡飯?
在國外洗碗端盤子又怎麼樣?他們可是餐餐有肉吃,穿著時興的衣服,住著有電梯的公寓,家裡有電話、洗衣機、電冰箱和電視機……這一切都是國內無法想象的。
好好的在國外呆不住,竟然一心想要走回頭路,他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理想。
葉萍在憤怒的時候反反複複地質問李際遠,“理想能當飯吃嗎?尊嚴能當飯吃嗎?吃都吃不飽,穿都穿不暖,還談什麼人生的意義?你當你是什麼東西?在國內活得就像一坨狗屎,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出來了,你卻要回去?你以為你回國就能活出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