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畫家的真相(1 / 2)

下午兩點,雀寧準時敲開了邵辰風的家門。

畫家微笑著迎他進門,雀寧些微氣喘,像是小跑著過來累的臉頰都泛著紅,他換上拖鞋,這時候邵辰風已經從冰箱中拿出了一聽可樂。

“謝謝學長。”雀寧接過冰鎮可樂,他坐到沙發上,手指不動聲色地摸過整個易拉罐,著重關注瓶底和罐口,來回摸了兩遍,都沒能發現哪裡有額外開出來的小孔。

之後雀寧又仔細摩挲易拉罐罐口和罐體之間的連接處,他有查過可口可樂易拉罐的製作流程,罐體和封口之間用雙層卷封,如果邵辰風是將罐口整個啟開放藥進去再封上,必定會留下痕跡。

然而,沒有,這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易拉罐。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雀寧滿心疑惑,邵辰風在側邊的單人沙發坐下等他歇過來。擔心一直攥著易拉罐會被懷疑,一無所獲的雀寧隻能將拉環拉開,小金屬片被內壓進瓶內,有一點液體灑了出來,被稍稍高出來一圈的罐身攔住。

在邵辰風的注視下,他將可樂舉到嘴邊,傾斜易拉罐讓液體碰到嘴唇,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隻有雀寧自己知道,他的唇至始至終都是緊閉著,沒有喝進去丁點兒。

還沒發現問題不代表沒有問題,這可樂他是絕對不敢再喝的。

邵辰風被他的假動作騙了過去,雀寧“喝”了兩口站起身,他端著可樂環視敞亮的客廳,感慨道“一想到這是最後一次來學長家裡了,還真有點舍不得呢。”

“以後如果願意,歡迎你隨時再來。”邵辰風失笑,雀寧戀戀不舍的樣子讓他愉悅極了,他乖巧的小學弟真是一如既往的柔軟。

雀寧借著這股“舍不得”在客廳中慢慢走著,似乎在留戀著想要記住房間中的每一處陳設。邵辰風注視著他的身影,那種隱秘的情感再度滋生,毒蛇一樣纏繞著他,少年不舍的模樣讓名叫虛榮的情緒無限製地膨脹,以至於胸腔中的那顆心臟都要不住顫抖,隻能深呼吸去緩解難耐的戰栗。

而雀寧怎麼可能是在留戀,來過這麼多次,邵辰風的客廳他很熟悉了,進門起的第一時刻他不動聲色地觀察主要留心畫具的位置,有了大概的計劃。

窗台上停了一隻麻雀,正在低頭梳理翅膀上的羽毛,雀寧想要去到窗前,中間從支起的畫板旁邊經過。也許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隻毛茸茸圓滾滾的小鳥身上了,一不留神踢到了腳下用來清洗畫筆的水桶。

咣當一聲水桶被踢翻,盛著的半桶水潑在瓷磚地麵上。雀寧被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想要側身躲開,卻不曾想端著可樂的胳膊又碰到了木架上的畫布,那張120高的畫布分量本就不是很重,一下子被碰掉,直接栽進了剛剛潑開的水裡。

窗外的麻雀似乎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擾,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雀寧驚慌失措地蹲下身趕忙將畫布拎起來,但已經遲了,亞麻製作的油畫布上沾的全是水,眼看今天就不能用了。

邵辰風在雀寧踢翻水桶的那刻便站起身,之後畫布掉入水中,雀寧慌忙蹲下拾撿,他剛剛重新站起來,手就被邵辰風按住了。

畫家一手按著他的手,另一隻手扶著畫布側邊,溫聲道“沒事,給我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邵辰風的掌心乾燥而溫暖,跟蔚鴻之的沒太大不同,卻讓雀寧覺得有些惡心,但他偽裝的滴水不漏,趕忙懊惱地解釋,“剛才窗邊有一隻鳥,我光顧著看它了沒注意到腳下,還把學長的畫布弄濕了。”

“沒關係,再換一個就是了。”邵辰風將濕掉的畫布隨手往架子上一放,比起畫布,他更關心的是雀寧,“有沒有磕到自己?”

“我沒事。”雀寧朝他笑了笑,眉眼彎彎,“學長去換一張畫布吧,我去把地上的水擦擦,彆耽誤太長時間了,一會兒還要畫畫呢。”

“好,拖布在衛生間。”邵辰風沒有拒絕雀寧的主動請纓,他雙手拿著還在滴水的大幅畫布,去畫室做更換。而在他身影消失在客廳中的下一秒,雀寧端著可樂快步走到衛生間,將一口沒動過的可樂倒了一半在洗手池中。

淺棕色的液體流入下水口,雀寧打開水龍頭讓水將可樂倒入的全部痕跡衝去。

雀寧之前去衛生間的時候有注意過畫室的門是鎖著的,由此推測一定有另一個通道,從另一個通道到畫室再換嶄新的畫布會多費一些時間,這也為他處理可樂爭取了時間。

拿著剩下的半罐可樂,雀寧拎著拖把到客廳,先將易拉罐放在茶幾上,造成自己先放了可樂再去拿拖布的假象,作這一切的時候他緊張得心臟在胸口瘋狂跳動,像是下一秒就會蹦出。

雀寧深呼吸,走到水跡旁拖地,這個時候邵辰風通過主臥從畫室出來,他拿著嶄新的畫布,將其放在畫架上,就要從雀寧手中接過拖把“我來吧。”

雀寧沒拒絕,他鬆了手站到一邊,看邵辰風拖地,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邵辰風沒發現。

計劃的第一步順利完成,那罐可樂被偽裝成了已經被他喝掉一半的樣子。

這對於毫無察覺的邵辰風來說隻是個小插曲,什麼也不影響,擦乾地後他重新接了半桶水,準備完畢,就要開始今天的任務。

“最後一次來我這裡了,今天就畫了一個輕鬆些的姿勢吧。”

“好。”雀寧答應,在邵辰風的幫助下擺好動作,仍然是個臥姿,隻不過這次畫的是背麵,他側躺在沙發上背對著畫板和邵辰風,能看到的隻有沙發靠背的一片布料,視野受限極大。

這種情況下,作為模特的人會更容易閉上眼睛消磨時間,就算睡著也很難懷疑到藥物的頭上。雀寧怎能想不到這一層,他麵朝著沙發,聽到身後邵辰風坐到畫板後發出的聲響,心中冷笑一聲。

但這樣也有個好處,帶會兒他假裝睡著的時候偽裝起來會輕鬆很多,起碼麵部表情不用控製得那麼嚴格。

作畫已經開始了,每次邵辰風都會和雀寧先聊上一會兒,兩人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題,雀寧按照自己從前的經曆,在十五分鐘左右的時候話音漸漸小了下去。又過了一會兒,邵辰風再次開口,隻不過這次,是在輕輕叫他的名字。

“雀寧?”

這聲呼喚的音量恰到好處,更像是在確定對方有沒有睡著,雀寧閉著嘴沒回答,他儘量將呼吸放平緩,好讓背部隨著呼吸的起伏綿長而穩定,製造出自己已經沉沉睡去的假象。

沒有得到回答,邵辰風便不再說話。

這是雀寧最後一次來他家裡當做模特了,從今以後,他的繆斯就要同他告彆,不再來為他為之傾心的藝術注入靈魂。

每每想到這裡邵辰風便胸口發堵,呼吸都有些不暢,他是……他是多麼想要讓雀寧留下啊。

他操縱著手中的畫筆,在潔白的畫布上勾勒出少年的輪廓,細白的頸連接的肩頭圓潤,後背上因為側躺而微微凹處一個弧度的脊窩,收束的腰間和豐滿的臀腿,再是修長的小腿和**的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客廳中安靜得隻有畫筆擦過畫布的沙沙聲響,和邵辰風清晰筆刷時筆和水桶碰撞出的輕聲。

而雀寧一直醒著,他怕中途會因為太過緊張醞釀過多尿意,來之前特地沒喝水,現在已經渴了,但渴著總比想上廁所強。

這樣乾躺著實在太過無聊,他怕自己會睡著,就睜著眼睛,漫無邊際地想著彆的事情。

雀寧想了最後的答辯,想了最近在招聘網站上看到的幾個挺合適自己的工作,想了昨天晚上給雀羽輔導的數學作業,又想了後天該帶媽媽去做透析了。

最後他的思緒不知不覺間飄到了昨天,穿著蔚鴻之送的衣服,雀寧進家都輕手輕腳的生怕被家裡人看見,再問起什麼時候買的這一身,還好雀羽在房間裡學習而媽媽去了單位工作不在家。

他換下這身價格不菲的範思哲,將褲子疊好,t恤用衣架撐著掛在衣櫃的最深處,這是蔚鴻之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他可要好好保存著才行。

等下次再被叫去的時候穿著吧。

而隨之想到的還有最後和蔚鴻之分彆時的那一番話,雀寧已經竭儘全力的想要讓蔚鴻之認識到自己真的很需要他去接,也強調了電話的重要性。他無法告訴蔚鴻之自己經曆了什麼,又發現了什麼,但就算如此,他仍然將最重要的一環寄托在了蔚鴻之的身上,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完成這個滿是風險的計劃。

而約定好的五點半則是雀寧謹慎得出的,他特地計算過時間,最開始來邵辰風家裡的十多次雀寧一直都是清醒的,根據那些經驗,邵辰風一幅畫的主體部分大概需要三個多小時完成,加上剛才耽誤的十多分鐘,也就是在五點一刻差不多會完成這次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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