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筆錄(2 / 2)

“還好阿姨現在問題不大,也不算累人,不然你一個人絕對抗不下來。”蔚鴻之還記得當年他外祖母癌症晚期生活無法自理時,他媽媽姊妹三個輪流照顧,有時候他父親和姨父也會幫忙陪床,這麼多孩子照顧一個老人,仍然會累到心力交瘁。

將東西送回醫院,幫著雀寧收拾一番,蔚鴻之回了自家一趟,平時他出去的時候兩隻貓都有鐘點工照顧,但他仍然有點放心不下,要親自過去看看才行。

剛進家門,一通來自蔚封的電話便打了過來,蔚鴻之扶著牆在門口換鞋,對睡眼朦朧著朝他小跑過來的雙皮奶吹了聲口哨,接通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蔚封開門見山地問道。

“在家啊,怎麼了?”

“我在警局的朋友說你前兩天報了案,還跟著去了趟蒙城。”

“啊,已經解決了。”蔚鴻之並不意外他問起這個,蔚封在各個圈層裡都有相當固定的關係,這是他十幾年來攢下的人脈,比任何資產都要有價值,蔚鴻之沒必要跟蔚封隱瞞,因為隻要蔚封想要打聽,就一定有門路知道得一清二楚,“雀寧被救出來了,很安全,綁匪也被控製住,估計去做個筆錄就沒我什麼事兒了,之後再找個好律師,爭取多判他幾年。”

“行,我知道了。”蔚封頓了頓,道,“我不會乾涉你生活,但是蔚宏,以後彆輕易讓自己身處險境,之前北山縣來一次,這又來一次,就算是為了彆人,也先把自己看成最重要的,行嗎?”

蔚鴻之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反而問道:“哥,如果嫂子身陷險境,隻有你才能救他,你還會給我說這樣的話嗎?”

蔚封沉默了。

片刻後,他道:“我明白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掛斷電話,蔚鴻之長舒口氣,他摸摸雙皮奶腦袋,任憑它蹭來蹭去,問道:“想我了嗎?”

燒仙草一如既往地不知蹤跡,蔚鴻之上樓,終於可以換下這身不屬於自己的衣服。

他沒再趕去醫院,而是直接去了公司處理這兩天臨時放下的事情,召開被推遲的例行會議,蔚鴻之給孟嘗冬轉了五萬塊作為一部分的辛苦費——如果不是孟嘗冬幫忙,單靠他和警方,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將雀寧救出。

孟嘗冬卻拒絕了轉賬。

【救雀寧哥哥是我自願的,你不用給我錢,就算你沒有找我,我知道了這件事也一定會去幫忙的。】

之後像是覺得不符合自己一貫的形象,他又趕忙補了一句:【再說了,區區五萬塊,我寫個程序就能賺到了,不在乎。】

蔚鴻之失笑,他回了個好,放下手機,專心去做手頭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三點,他們被叫去做筆錄,蔚鴻之去醫院接到雀寧,驅車前往警局,雀寧坐在副駕駛上,精神不錯。王淑梅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陪床也不累,甚至還不比當初照顧蔚鴻之時更耗費心力,他雙手放在腿上,直視前方,過了一會兒,突然道:“鴻哥,如果給警方提供假的控訴,會有什麼後果?”

“嗯?”蔚鴻之被他突如其來的一下子弄得有點懵,看向他,“你想做什麼?”

“我想讓邵辰風多做幾年的牢。”雀寧輕聲道,“雖然法律會幫我懲罰他,但我有時候會覺得……法律說到底隻是及格線而已。”

“他這個十年起步吧,估計會先被送到戒毒所,之後如果在監獄裡表現好也許可以減刑。”從道德和理性層麵來說,蔚鴻之絕對不建議雀寧這樣的,假控訴萬一被發現了,可能會被拘留或追究刑事責任,但他又怎能不明白雀寧現在的心情,邵辰風雖然將雀寧綁架並囚禁,但他完全沒有對雀寧造成任何形式的傷害,或者說還沒來得及造成就被抓住了,這一點在量刑的時候也務必會被考慮到,如果判的不夠重,雀寧估計一輩子都會過不去這個坎。

假如邵辰風在監獄裡表現良好,多次減刑,五六年就被放出來,那雀寧會如何做想?

“具體法律的我也不太懂,不過偽證肯定是違法的,放在往常我肯定會攔住你。”

蔚鴻之頓了頓,道,“不過今天,我願意破例放任一次,裝作我們剛才的談話都不存在。”

雀寧一怔,他早就想過以蔚鴻之的性格肯定會勸他不要,事實上在這個主意提出來之前,他也在為自己心中無法抑製的陰暗難過,從前的他一直覺得自己會是個善良的好人,也在努力,可現在他發現,很多時候做好人,隻會被傷害,就像媽媽曾經跟他談起領導貪汙時說的那樣,這個世界欺負的最慘的永遠都是老實人,投機倒把的人反倒能夠賺的盆滿缽滿。

他現在還想做個好人嗎?

“對不起。”雀寧握緊拳頭,喉嚨裡哽的發痛。

“乾嘛對不起,剛才你有說什麼嗎?”蔚鴻之裝作完全忘記了兩分鐘前的談話,拍了拍他的腿,“等做完筆錄我再送你回醫院,阿姨今天情況怎麼樣了?”

不管路上再怎麼思想鬥爭,在真正坐在兩位警察麵前,開始做筆錄時,雀寧反倒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詳細描述了自己和邵辰風認識的開端,以及懷疑在兼職時邵辰風就對他下藥,未經過他同意就繪製裸畫的過程,以及是什麼時候感覺到被跟蹤,因為害怕帶上了裝有定位的耳釘,又是怎麼接到陌生號碼的電話被騙到醫院附近的。

他思路和口齒都相當清晰,對警方提出的每一個問題做出回答,當談到自己從密室中蘇醒,發現渾身赤.裸時,他頓了頓,深吸口氣,道:“抱歉,我可能要緩一緩。”

警察相當通情達理,重新倒了杯水給他,雀寧禮貌謝過,他含了口溫水在嘴裡,潤濕說到乾燥的口腔,過了一會兒才咽下去,重新開始描述。

他說起邵辰風的那些話,說起自己將定位器之一吞下肚,說起帷幕被揭開的畫像和邵辰風胳膊上的針孔。

在最後,雀寧雙手放在桌上,垂下眼,聲音因為長時間說話有一點點嘶啞,提出了最後的控訴:

“他除了自己吸毒外,還曾勸說我,試圖讓我也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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