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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是混沌的。
總覺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耳膜也是鼓鼓的,周圍是靜音的世界,仿佛五感都被什麼東西屏蔽,被不知名的什麼東西所包裹。
愛綺努力地眨眼,眼前的白色的一層膜終於撕裂開,可還是景色很模糊。
我的眼睛……是近視了嗎?
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並不是站著的,視野裡模糊的場景,總感覺一大半都是天空,角落裡有樓房的建築——躺著?
在哪兒躺著?
不是吧,這個世界一開局就這麼勁爆的——
“主人!主人!”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喊我。
“主人,醒了就理理我啊嗚嗚嗚,都叫你好多次了……”
哦對,是係統。愛綺想起來,她在進入遊戲之前買了係統的皮膚,這樣她在遊戲裡就相當於自帶跟寵了,隻不過它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麼喜慶,怎麼就跟哭喪似的?
愛綺這才發現自己的聽覺已經恢複了,但鼓膜還是隱隱作痛。
係統的性格是很活潑的類型,平時說話語氣就挺興奮,出岔子就立馬躺平哭兮兮求原諒,久而久之愛綺會有種她在跟小孩子說話的錯覺,並不討厭,還有幾分可愛。但這不代表她能接受係統哭哭唱衰的聲音,於是一轉頭,就朝係統的方向說道:“我發現你是不是越來越喜歡跟我撒嬌了——”
戛然而止。
很難說明麵前的景象,仿佛是在災難片才能看到的成片廢墟,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個完好之物,包括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缺胳膊少腿自然不說,哪怕能掙紮著爬起來的,基本上也是渾身血汙、皮肉翻出。
人人自危。
依稀看得出這裡原本是繁華的商業街道,因不明原因而碎裂或折損的招牌到處都是,也能看出牆麵原本新潮多色的裝潢,可是在蕩起的灰霧與黃沙裡,和血色一般的夕陽,她的眼裡沒有清晰明亮的色彩。
隻有暗壓壓的、渾濁的暗紅與灰黑。
“這……遊戲開局這麼勁爆的麼?”
這是異能力者的戰鬥?還是戰爭?
不會吧,資料片裡麵都是現代都市了,
愛綺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果然手掌上都是灰塵和泥,還有不少稀碎的傷口滲出血珠。強撐著自己半坐起來,仔細檢查自己的傷勢情況,還好,大多數隻是擦傷,隻是因為傷口太臟看起來很嚴重。
而且,她還發現自己的身體又回到了小孩子的體型。
這很正常,畢竟還有導入劇情。她這次沒有任何傾向性選擇,終於可以順著自己的想法發展人設了——
“不是啊主人!”膝蓋上的黑貓伸出兩隻爪子扒住她的手腕,這就是實體化的係統,“才不是剛剛開局,主人你進入遊戲裡按遊戲內時間算的話,剛剛才走完五年的導入劇情。”
“你是被炸懵了嗎?主人?”
“不,等等……你的意思是,遊戲的正式劇情已經開始了?!”
係統:“誒,好像真的炸傻了?”
名為“露娜”的寵物皮膚恰巧是跟愛綺眼睛眸色同色的藍色,兩雙宛如藍寶石般的眼睛對視幾秒,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愛綺冷酷地揉搓貓咪的腦袋,很大力,貓咪幾乎翻出白眼,“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必要懲治一下你了。”
“嗚嗚嗚嗚嗚主人住手啊啊啊啊!!”
……
夕陽西下,愛綺終於接受了自己因為眼前的突發爆炸而失憶的事實。
她的記憶裡再往前,隻有在進入遊戲世界前的細節,然後就是懵逼地在事故現場醒來,中間的五年導入劇情真的是以一片空白。像是被直接剪輯掉刪除一樣,身上的衣物也是小孩穿的普通衣服,倒推不了背景。
據說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範圍廣闊無比的爆炸,當時愛綺正在街上無所事事地走走停停。
貓咪的危機感應要比人強很多,所以係統在第一時間就咬住她的衣角往外圈走。但還是來不及,在她剛剛跑還沒有一兩分鐘就發生了爆炸!
唯一幸好的是愛綺那時候恰好處在爆炸範圍的最外圈,所以整個人相當於是被爆炸所產生的氣流給轟了出去,頭部後腦勺撞到了樹乾,當場昏倒。
失憶也是由此而來。
“我的記憶也被封鎖了,隻記得主人一開始在這裡逛街,至於為什麼人在這裡,也是一片空白,”係統茫然說,“原來如此,是害怕玩家通過係統作弊麼?我還以為我的腦子也進水了呢。”
愛綺憐憫地晃晃貓腦袋,“沒關係,晃一晃,我已經聽到了大海的聲音。”
原本還想著係統既然一直跟著自己身邊,就一定知道自己在導入劇情做了什麼。
現在一看,遊戲為了公平公正還是很嚴格的。在上一個世界的時候,愛綺就想著能不能試探係統對當前劇情的態度,一問才知道,一個玩家綁定一個係統,而且係統本身也不知道具體劇情,對是否為主要劇情的判斷也是自有一套程序解答,頂多對世界觀背景有一定了解。
“因為內測的時候發現我們作為係統的話,很容易被玩家策反呢,”貓咪樣子的係統抖抖毛,不可避免地染上貓咪的習性,“等到公測正式發行的時候,我們的程序就改成這樣密不透風的樣子了。”
它在資料庫裡努力搜索有用的信息,最終還是失落地朝愛綺搖搖頭,“隻能得出這個爆炸是曆史正常發展的推算。也就是說,哪怕主人不去這裡逛街,甚至開二周目直接離開橫濱,爆炸還是會發生。”
愛綺沉思:“注定的事情麼……”
神奇的遊戲世界。
不知道高位麵的科技有多麼的發達,連遊戲裡的世界都如此真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一個角色是龍套,隨著日升日落和四季變換經曆生老病死,玩家才是驟然落下、打破湖麵積平靜的那一滴水滴,雖然玩家是故事的主角,但這個世界不會圍著你打轉。
唉,沉浸式遊戲就是不一樣哈。
愛綺想抱著貓咪起來,那種絲綢般毛茸茸的質感她有點愛不釋手,但因為身上的傷勢引發的疼痛,沒辦法還是隻能讓係統自己走。
她忍住痛意,咬牙往前走了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