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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也是好笑,之前魏爾倫看她飛撲過來時還有一種天神降臨的錯覺。
現在一看——
幾秒之間,一切都扭轉相反了。
愛綺將他禁錮於雙手之間,他才像是殘忍折翼的那一個,臉上的痛楚神情也恰到好處。
一時間竟然搞不清楚誰是惡人,是誰想要殺死誰。
她繼續用頭發將兩人包裹,像是蠶繭般,是單獨審判的牢籠。
魏爾倫顫抖地呼吸,勉強睜開眼睛,他覺得視野有些模糊,也許是心理作用,也許是頭部撞擊帶來的影響。總之,被區區一個頭槌傷成這樣真是奇恥大辱,他氣得咬牙,卻發現連牙齒都痛得在發抖。
於是變成了惱羞成怒,嘴裡的鐵腥味更重了。
一種迫切噴湧而出,是野獸要衝出牢籠的激動,是自己心中最深處的黑暗的沸騰。
牢籠的鎖、堵路的門,全部都將被打開——
“咚咚,”愛綺扣起食指,像是敲門一樣在魏爾倫的額頭上敲了兩下,“在這裡,不可以‘開門’。”
像是被一桶冰水給潑在頭上,魏爾倫又清醒了。
真的和話裡一樣,他開不了“門”。
“你……不可思議。”
並不是讚歎的語氣,而是咬牙切齒的、想要咬住愛綺的脖子讓她鮮血飆出來的那種惡狠狠的感覺。
猶如烈犬。
開展過於不可預料,魏爾倫甚至覺得有些心累,他隻是想按計劃、按順序殺了中原中也身邊親近的人,這樣後者才能放下一切和他一起走上旅途。
哪知道第一個就是硬茬。
“你”了半天,什麼也沒擠出來。目前以他的混亂程度,真的是想說的太多,每一句都擠在喉嚨裡擁堵得要命。
很多人就是這樣被自己的話給哽死的。
還好,魏爾倫要堅強的多。
愛綺瞟了一眼像素豬場,果然,他的小豬倒是沒再搶小橘豬的帽子,已經自個兒找了個角落窩起來,頭上還有下陰雨的特效,喪得過於明顯。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隻要魏爾倫殺意褪.去,就能好好說話。
一對一算什麼,話遼才是硬道理。
這是上次圍觀太宰治一言兩語打動蘭波後愛綺的總結。
現在是她為主動方。
每次使用【誠如神之所說】時都大聲說出口,為的是讓魏爾倫誤解她的能力,讓他從潛意識裡覺得這個異能力是神乎其神、無法抵抗的,而忽視狹小範圍的限製。
“好了,進入下一輪環節。”
“這裡是森先生的城市,我不想破壞它,無意義的打鬥就到此為止,”她愉悅道:“來玩個一換一的誠信遊戲怎麼樣?你有很多疑問吧——針對我的,很巧的是,對你我也有不少疑惑的地方。”
魏爾倫冷笑:“想在殺掉我之前先拷問出情報麼?再者我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我不喜歡打打殺殺,”打一個響指,愛綺無所謂道:“那麼從現在起,我們都不可以撒謊。”
“實際上是言靈限製類的異能力嗎……”有了前車之鑒,魏爾倫這次果然很快就相信了,“港口黑手黨知道你擁有兩個異能力麼?”
“是的。不知道。你一口氣問了兩個問題,輪到我了。”
魏爾倫:“……”
愛綺朝他靠近一些,視線的逼近會讓人有壓迫感:“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殺我?”
“因為,”他還是掙紮了一下,畢竟他一開始就認為這些人都不配知道,“我要帶我的弟弟……離開,你們隻是阻撓他踏上旅程的阻礙。”
你們?
看來是想亂殺一通拎著中也走人咯。
不過,他這個計劃過於粗暴,成功率不高,愛綺想。
中也親近的人十根手指都數得清,無非是森鷗外、太宰治、紅葉姐和青年會。憑他這個脾性,短視又倔強,能突然背叛多年的搭檔,也能為了帶走弟弟一刀斬亂麻,就算她不是第一個目標,換成森也好太宰也好,估計是會被耍得團團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森鷗外不會讓尾崎紅葉死的,那麼這倆陰謀家會選擇犧牲掉的代價必定是青年會。
你看,要麼說愛綺疼中也呢,至少她是做不出來賣掉人家小夥伴這樣的事來。
“第二個問題,你想帶走中也乾什麼?”
此時感到疼痛減輕,也可能是麻木習慣了,魏爾倫轉轉頭鬆活脖子,發出不屑的嗤笑。
“像我們這樣的存在隻會是孤獨的,我們擁有的皆是毫無意義的生。”他像是在詩人一般詠歎。
“隻有回饋這個世界毫無意義的死亡,才是我們生命的歸途。所以我要帶走中也,和我一起走上殺戮的殺戮的旅程,來抵消一切。”*
“……等一下,你這是什麼眼神?”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理念是正確的,也希望看到他人附和自己,魏爾倫也不例外。
然而,麵前的森茉莉卻是一副難以形容的神情,眉頭緊皺、嘴巴微張,一臉無法言喻,就算一時半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怎麼看也不像是讚同的樣子。
愛綺: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魏爾倫想,除了中也他不會在乎彆人的想法,撩起劉海露出紅腫的腦門兒而不自知。
“嗬嗬,果然凡人就是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