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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沉入黑暗中。
眼裡是不算久違的第一視角。
記憶碎片裡的場景並不多,來來去去不過都是□□院、舊式書房或是起居室,再加上零零碎碎的其他背景,大致能拚出來個有點兒年份的日式庭院。
也許是見的次數多了,愛綺對眼前的景色多了幾分熟悉。
這一次的記憶片段回到了書房。
很巧,剛好撫養人第一句就是——
“如果我死了,‘它’就會在你身上醒來。”
承接了上次最後一個記憶片段的最後一句話,開玩笑來說已經是第三回連載了。
愛綺不禁在心裡催促當時的自己,低頭!趕快低頭!
這樣就能看見書頁上到底寫得是哪個妖怪了。
視野晃了晃,她聽見自己說:“……十分感謝,父親。我一直在想……到底怎樣才幫到您,現在心裡終於是安定了,至少也能作為動力去——”
“不能這麼說,愛綺,”撫養人似乎是被她的堅決給逗笑了,“作為[術士]來講,用這樣聽著像是‘要去衝鋒陷陣’的話可有些太衝動了。”
真是個老妖怪,愛綺心想。也許這個撫養人要比她見過的大部分人都要邪惡的多,否則自己也不會在他麵前做出如此聽話尊敬的樣子。
她沉默了,手指反複摩挲書頁,像是要把上麵的油墨全部都滲到指尖的肉裡去。
再過了一兩秒,終於肯低頭再把文字讀最後一次。
【發鬼。】
隨著視線移動,愛綺有了不妙的預感。
一個懼怕年老色衰的女人,在世時為了保持青春而奪去少女的性命,以血沐浴其身。死後化為長發鬼,以頭發作為身體,據說每一縷頭發下麵都是少女被剝下來的臉。
不會吧——?
她突然有點反胃。
說【逆發結羅】異能力跟發鬼沒關係,狗都不信!
可惜還沒等她理清思緒,眼前的視野一片扭曲,眨眼間就來到了第二個記憶片段。
麵前之人仍然是撫養人。
他們之間似乎常常聊天,但話題絕非是適合幾歲小孩的童話故事,而是——
“若要說善惡,我等也絕不能算惡者。凡是作惡之事皆為利己,我不過是幫助他人為惡,那便是利他,或許還能被稱得上是善良。”
愛綺嗬嗬,我信你個鬼。
“不過,既然我用異能力從中作梗,遲早有一天會被對立麵所察覺,”他繼續說道,“愛綺,我不需要你做多餘的事,你隻記得在必要時刻清除那些乾擾項就好。”
“對立麵?”小愛綺問。
“異能特務科——被如此稱作的機密設施。我想,和善惡黑白一樣對立涇渭分明,那麼在異能力上有和我互相克製的人存在也不奇怪,說不定他們便監視了不少這樣的人才,在關鍵的時候他們就會成為武器,成為我們的對立麵。”
她說:“對立過於明顯,就會被套上宿命的形容,直至其中一方泯滅。”
撫養人小小鼓掌了一下,仿佛是對她的答案的讚賞:“是了!但現在憂慮還為時過早,你也需要時間成長,倒不如再一起設想新的‘祠堂’來的有趣——”
門鈴響了。
愛綺吃驚,難道說終於要出現第二位關鍵角色了嗎?
可惜她還是失望了。
聽到門鈴的撫養人起身去玄關,打開可視門鈴,自己就一直跟在他身後。
門鈴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京極老師!京極夏彥老師在家麼!鄙人山本,之前跟議員說好的創作寓意詩的事——”
撫養人,不,該說是京極夏彥了,他的語氣冷了些,打斷道:“還需一些時日,讓他後麵再來吧。”
“是,是,”被拒之門外的山本絲毫不覺得有被冒犯,反而很諂媚,“那麼就等您潛心創作,我先告辭了,十五日之後再來。”
旁觀這一幕的愛綺有點一言難儘,怎麼連設定這麼牛的人也拖稿啊?
瞬間就覺得多了點煙火氣味,但他還是強多了,至少彆人不敢催稿。
還好知道了他的名字。
如果是搞創作、頗有名聲的人,多少會留下自己的痕跡,運氣好的話都能搜出來不少相關詞條,多少給愛綺了一點安慰。
但記憶片段的轉折向來不給人換氣的機會,又是一個瞬間,場景再度變換。
……
最後一個片段。
這個片段很短,之前都有幾句對話,到這時連對話都沒有,視野裡所傳遞的信息也十分單一。
那時的她在京極夏彥的書桌前看到了一張相片。
從角度看是偷拍的,一個人影幾乎被灌叢的繁茂枝葉擋住,隻露出了半個頭頂。
愛綺隻能看到金色的頭發,和從那人耳後延伸出來的眼鏡腿。
然後又把相片翻到背麵,上麵寫了一個人名——
【綾辻行人】。
……
愛綺睜開眼睛。
她揉揉頭,撐著床半坐起來——當然,為了防止出現和上次一樣被係統壓到喘不過來氣的慘案,這次係統是睡在床腳的小墊子上的。
她把係統貓貓撈上來,後者喵喵道:“主人!這次收獲怎麼樣?”
“……”愛綺沉思。
你說沒收獲吧,也不是沒有。
可是得到的信息仍然不足以解決隱患。
最後甚至又出現了一個新的角色。
醞釀了半天,愛綺找到了一個很貼切的說法:“還行,就是被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