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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甫一說完就找了個借口回自己的臥室了。
愛綺像是有什麼預感,一直望著他的背影。
“主人在看什麼?”亂湊過來問。
“沒有,隻是稍微發了一下呆,”愛綺轉頭,“所以有找到罪魁禍首麼?”
“沒找到,聽說是很狡猾啊。”
連路過的橘月都忍不住說:“咱們最近還是不要下山了吧?三日月殿他們行走在外也用過咒術師的名號呢,萬一被盯上的話……”
……
因為房間的朝向略有不合理的地方,每到快要黃昏時明明太陽還有餘暉,羂索的房間就已經是漆黑一片了。
他很習慣這樣的黑暗,偶爾為了應付愛綺的看望才臨時點燈——因為隨著年齡變大,男女有彆,愛綺也不像小時候那樣隨時懷抱著他了。
像是距離越來越遠一樣。
羂索解開綁在額頭上的發帶,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黑暗中被放大,他用手摸上了額頭,找到了熟悉的一圈疤痕反複摩挲。
“呼……”
他勾起唇角,好險,剛剛差點就忍不住了。
沒錯,羂索就是那個導致咒術師慘案的罪魁禍首。
就如同罪犯總是喜歡在事後回到作案地點回顧自己的傑作——在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人在自己麵前討論起那些聽聞後,看著他們無知的麵孔,羂索便是一陣止不住的愉悅,再加上一些控製不住的挑釁,差點就露餡了。
還好愛綺對他的信任足夠深。
但恰恰這一係列的事……都是因她而起。
最開始愛綺作為加茂家主夫人,羂索看她是輕蔑又愚蠢的。當她發現還有繼子存在時的驚慌,又為了堅守底線而強行關照他,神情變化的一幕幕他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第一次改觀是在那天夜裡,愛綺用火焰不費吹灰之力就燒死了從他心裡誕生的咒靈。
一方麵,羂索羨慕著這樣強大的力量;另一方麵也對愛綺多了一絲恨意,不明白為什麼她既然這麼強還要委屈自己,當“疑問”變成“不理解”,於是就有了莫名的恨。
因為那是羂索求都求不來的力量,他是有咒力的,父親卻絲毫不加以培養,竟然隻能把能夠變強的希望放在討好一個女人身上,更是一種屈辱。
而愛綺擁有力量卻也不加以珍惜,像是一道耳光扇在羂索臉上一樣諷刺。
與愛綺相處的時間越長久,羂索對她的感情就愈發割裂,在互相矛盾的同時又在彼此拉鋸。
——他相信愛綺是如同真正的母親疼愛孩子般疼愛他的,但他同時也對她抱有完全的不信任和批判。
並且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
等到第二次改觀,就是那一場山火。
很遺憾,並沒有什麼被愛綺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的場麵。反而羂索脫離了久久的震撼之後,割裂矛盾的感情終於有一方勝利,對火焰的渴望吞噬了另外一邊——
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羂索有了一個想法:
不被使用的力量是一種浪費,火焰的強悍不應該用在救人這狹窄的一方……如果他使用火焰的話,一定能視線利益的最大化。
特彆看到連六眼都不能將它熄滅,羂索更是勢在必得。
等到愛綺打算讓他去外麵學習的時候羂索就知道機會來了,最開始他是很認真地學習,但很快就超前吸收完了現階段的所有知識,剩下的就看個人的深造了。
恰巧他的老師實際上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隻要多給一點錢打發,就同意幫忙給他打掩護,給了他能夠自由互動的空間和時間。
所以羂索熱愛學習,還時不時跟著老師遊學等說辭通通都是假的。
也許是燈下黑效應——不,或者更應該感謝愛綺對羂索過於放心和寵溺,其他人竟然一次也沒發現羂索的小動作。
羂索第一步先是企圖尋找愛綺的族人。
愛綺不願意告訴他火焰是怎麼獲得的,也屢次教導他不能用力量傷害同類,羂索早就把希望放在族人身上……結果根本找不到!
花了好幾年的時間,羂索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過也不算是完全沒有收獲,起碼在中途因一些意外,促使他發現並能熟練運用自己的術式:通俗來講,能通過交換腦子使用彆人的身體和術式,隻要軀殼換得勤,能夠長生不死也說不定。
額頭上那一圈縫合線就是羂索試驗過無數次的證明。
由於術式的關係,傷口不會愈合,他隻能在不用的時候把頭皮縫上,免得稍不注意腦子就掉下來。
很好用,但還遠遠比不上那瑰麗的火焰。
然後羂索開始利用這個術式去做實驗。
已知火焰連六眼都奈何不了,而六眼是咒術師最強,由此可得火焰已經超出了咒術師能力的範圍。
如果把咒術師的生得術式一步步訓練突破的話,是否能有打破界限的那一天呢?
懶得花時間說服咒術師配合自己,羂索乾脆就直接換腦自己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