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時雨露(10)(1 / 2)

時雨露來得很匆忙,除了身上的衣服,全部家當就隻?剩下那個小小的行李箱。

阮綠棠撐著胳膊坐在床上,看著她收拾行李。

時雨露半蹲在地上打開箱子,裡麵整齊地疊放著一層應季的衣服,她拿走最上麵那層,下麵卷起來的內衣沒了遮擋,一下子暴露在空氣中。

這是正常衣物,對?方?又同為女性,時雨露想自己不應該感到羞恥的。但也僅僅隻?是這樣想著,事實上,在這個想法冒出?頭前她就條件反射地把手上抱著的那摞衣服又蓋了回去,將意外?露出?的內衣遮得嚴嚴實實的。

阮綠棠盯著她紅紅的耳朵尖看了會兒,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床上站起身晃悠到了衣櫃前,裝模作樣地拍了兩下並?不存在的臟東西,說:“衣櫃我之前打掃過,你可以?直接把衣服放進來。”

“嗯。”時雨露細弱蚊蠅地應了一聲,把衣服一股腦地塞進衣櫃,緊緊地關了起來。

她的行李箱實在太小了,除去那幾套衣服,裡麵就不剩什?麼了。在那不大的空間裡,時雨露竟然還塞了個薄薄的筆記本電腦。

時雨露連上電源,電腦很快開了機,她伏在屏幕前敲了幾下鍵盤,神色很認真的模樣。

這還是阮綠棠第?一次看到工作狀態中的她,比起平時溫柔如水輕聲細語的時雨露,又多了幾分成?熟理性的風韻。不過兩者比較起來,並?沒有優劣之分,而是各有千秋。

阮綠棠靠在櫃門上看著她,問:“怎麼這個時間還要工作?”

時雨露沉默一瞬,抬起頭看向阮綠棠,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沒有,隻?是檢查一下有沒有新郵件。”

說話時,時雨露下意識地捏了捏耳垂,這是她心?神不寧時的習慣性動作。

阮綠棠往她被捏紅了的耳垂上看了幾眼,沒有拆穿她的小動作,而是聳了聳肩:“那,晚安?”

她乾脆利落的告彆讓時雨露有些猝不及防,阮綠棠從來都是儘可能地粘著她,說句牛皮糖也不為過,時雨露經常為此感到有些負擔。可現在阮綠棠扭頭就走,時雨露卻又突然感覺有些失落。

時雨露皺了皺眉,對?自

己的反複無常生?出?幾分厭惡。

阮綠棠沒有義?務一直繞著她打轉,她也沒有立場來指責對?方?突然冷淡的態度,畢竟,她隻?是一個普通房客罷了。

時雨露把這幾句話反反複複在心?裡過了幾遍,可那股煩悶的情緒還是固執地在她心?底紮根,害得她整個胸腔都像被堵塞住一般沉重。

她無處宣泄,隻?好重重合上了筆記本。恰在此時,阮綠棠突然又在門邊探進了頭:“啊……大事不妙。”

“備用床單被罩我洗了還沒乾,所以?……”她指了指光禿禿的床板。

床上空蕩蕩的,木頭床板上連個竹席都沒鋪,彆提床單被套之類的了。

時雨露伸手在木板上輕輕摸了一把,就被粗糙的木屑刺了一下,不疼,但觸感很清晰。她雖然不是豌豆公主?,但也沒法在這樣的床板上睡一夜。

她收回手,做了決定:“我睡沙發好──”

“要不要和我一起?”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個聲線溫軟,一個清脆悅耳,交織在一起卻意外?的和諧。

時雨露愣了愣,用探究的目光瞧著阮綠棠,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阮綠棠側了側身,讓時雨露去看客廳的那個沙發,說:“這裡的沙發太小,不夠一人長,你要睡的話隻?能蜷著身子,很不舒服的。”

客廳那個沙發確實不大,她說的是實話。時雨露眼眸閃爍幾下,沒有說話。

阮綠棠看著她,像是單純出?於好心?地提議道?:“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在我房間湊合一下。”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時雨露眼珠子動了動,終於把視線放回到了阮綠棠身上。

“沒關係,反正我是雙人床。”頓了頓,她又說,“我先洗澡,你等下直接進去就行。”

說完,阮綠棠便邁著悠閒的腳步離開了。

沒多久,浴室便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隔著一層木門,水聲聽得不太清晰,但似有若無的聲響給了聽眾更大的想象空間。

時雨露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明明隻?是普通的水聲,她卻從中聽出?了旖旎的味道?。

她感覺自己嘴唇有些乾澀,時雨露微微一舔,在唇瓣上留下了一層潤澤的水

跡。那點稀薄的水分蒸發過後,反倒引得她更加乾燥了。

她心?煩意亂的,打開電腦重新刷新了一遍郵箱,最新收件箱那裡仍舊是一片空白。時雨露合上電腦,猶豫再三,還是走到了隔壁房間。

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進阮綠棠的臥室。上次來的時候,這間房是和隔壁那間一樣無人居住的空房,但這幾天時間內,阮綠棠已經把它收拾成?了極具個人風格的房間。

出?乎意料的是,阮綠棠平日裡穿著是亮眼的淺色係,可屋內以?冷淡的黑白色調為主?,連被子都是深灰色的。

床頭櫃上放著一盞白白的圓形燈球,時雨露按下開關,圓球上便散發出?柔和的月白色燈光,顯出?低窪不平的光點,變成?了月球的形狀。

時雨露盯著看了一會兒,伸手要關掉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晚上習慣開燈睡覺的,可以?嗎?”

偷玩燈球被抓,時雨露訕訕地縮回手,搖頭說:“沒關係,我都可以?的。”

“那就好。”阮綠棠笑了笑,歪頭撥弄著瀑布般的長發,施施然向她走來。

走得近了,她身上的味道?便一並?朝著時雨露襲去,明明是清冷的柑橘味道?,此刻卻濃鬱得快要將人溺沉。

時雨露心?臟怦怦地猛跳了幾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隻?不過很快,她的腰就被床頭櫃狠狠撞了一下,她無路可退了。

阮綠棠慢慢逼近,最後整個人都快與時雨露貼在了一起,時雨露甚至都能感受到她身前柔軟的觸感,以?及身上潮濕的水氣。

她穿著的還是那件吊帶睡裙,黑色的緞麵布料與雪白的肌膚交相輝映,猶如濃墨重彩的一筆,深深地映入時雨露的眼簾。

濃烈的柑橘香氣鑽進她的鼻腔,隨著阮綠棠的舉手投足充斥了整個空間,時雨露下意識想躲,阮綠棠卻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傾身向她靠近。

熱水熏出?的緋粉色仍未從她臉頰退去,湊的近了,又一並?傳給了時雨露。

時雨露瞳孔猛地一縮,渾身僵硬,不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事,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

阮綠棠睨她一眼,擦著時雨露的脖頸低下頭,柔順的黑發從她肩頭滑落

,有幾根發絲調皮地探進了時雨露的衣領,刺得她心?頭直癢。

時雨露緊了緊嗓子,聲音抖得不成?調子:“你……”

可時雨露剛吐出?一個“你”字,阮綠棠就從她肩上抬起頭來,用那雙澄澈的眼睛看著她,紅唇輕啟,噴出?的熱氣把時雨露的耳朵染上一層緋色:“姐姐……”

時雨露重重咬了咬下唇,感覺呼吸凝滯:“嗯?”

阮綠棠勾起了她某種莫名的期待,卻又灑脫地脫身離去,與她隔著十厘米的距離,用剛拿起的發帶將頭發粗粗綁了幾圈,說:“熱水不多了,你快去洗吧。”

浴室裡裝的是老式太陽能,今天天氣不好,水溫本來就不高。她用了熱水後,太陽能又自動加了水,水溫就更低了。

“……”

隱秘的期待落空,時雨露臉上燒得厲害,她被羞恥感灼燒著,甚至不敢去看阮綠棠,隻?胡亂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要往衛生?間去。

“等一下。”阮綠棠叫住了她,從衣櫃裡摸出?一條睡裙,和她身上那件一樣的款式,隻?不過顏色不同,是嬌豔的酒紅色。

“我看你好像沒帶睡衣,這個給你吧,”阮綠棠強調一聲,“新的。”

時雨露隻?想儘快離開阮綠棠身邊,看也不看直接接了過來,道?了聲謝就轉身走了。

阮綠棠愜意地上了床,靠在床頭刷著手機。

係統幽幽地冒出?了頭:“明明就有彆的睡衣,為什?麼非要新買一件?”

阮綠棠理直氣壯:“因為我喜歡。”

她喜歡這條睡裙,該露的露,該遮的遮,隻?是遮起來的地方?更容易引人想入非非了。

尤其是時雨露穿起來。

明明是一樣的款式,時雨露穿出?來卻格外?的凹凸有致。

她很適合紅色,雪白細膩的肌膚被紅色布料包裹住,好像積雪中探出?的一朵紅梅,清冷又豔麗,有種攝人心?魂的美。

係統又冒了出?來:“哇,好美。”

阮綠棠這才回過神,厲喝一聲:“不許看!”說完,“啪”地關了大燈,屋裡頓時按了下去,幸好還有那盞月光燈提供了幾分亮光。

時雨露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踟躕著走到床邊,捏著被子一角猶豫片刻,一咬牙掀開被子

鑽了進去。

稀微的涼意隨著她的動作一並?鑽進了被窩,阮綠棠在杯子裡捂得溫熱的手臂被涼氣侵襲,忍不住瑟縮一下。

時雨露注意到她的動作,連忙往另一邊努力挪了挪,整個人睡在床邊,再多一寸就要掉到地上了。

阮綠棠放下手機,伸過手去,捏了捏時雨露的胳膊。

細膩滑軟的肌膚上帶著幾絲涼意,阮綠棠一摸,上麵還有幾點未乾的水珠。

她皺了皺眉,索性一把攬住時雨露,把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裡帶,問:“怎麼不擦乾?”

時雨露掙紮了幾下,卻發現阮綠棠的臂膀比看起來有力得多,她掙脫不動,隻?好僵硬地窩在阮綠棠懷裡,把頭儘量往後仰了仰。

“我忘記帶毛巾了。”時雨露雖然竭力保持鎮定,但呼吸仍有些不平穩。

她突兀地產生?了一股深深的罪惡感,為自己蜷在身邊這個二十一歲女孩懷中時無法自控的念頭而懺悔。

阮綠棠以?下犯上地揉了兩把她的頭發,揶揄著說道?:“是因為我沒說你可以?用毛巾沐浴露,所以?你才沒用嗎?你這麼乖的嗎?”

雖然事實如此,但從阮綠棠嘴裡說出?來卻好像變了種味道?,時雨露感覺自己又被嘲笑了,卻又不知?道?怎麼反擊,索性閉上嘴一聲不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