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春日遲 蔚空 12101 字 4個月前

她微微一愣,下意識道:“我說剛剛林茵節目裡那個打電話求助的女孩。”

“哦,我沒仔細聽。”許孟陽點點頭,淡聲道。

夏昕:“???”

所以你以為我是在說我們倆?

不過剛剛那女孩的情況,確實跟他們有一點相似。

好吧,也並不那麼相似。因為她和許孟陽的關係,從來不是戀人。

正胡思亂想著,導航提醒抵達目的地,夏昕回過神,鬆了口氣:“到了。”

許孟陽解開安全帶,道:“謝謝。”

“不客氣。”

許孟陽下車,彎身看向她道:“時間還早,你要不要……”

夏昕緊張地對上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

雖然現在不算太晚,但以他們現在的關係,這個時候去他家做客喝茶,是不是不太合適?可如果拒絕,是不是不太尊重人的好意?

正在她天人交戰時。

許孟陽清了下嗓子,指了指前方,輕聲道:“前麵五百米處有一家不錯的奶茶店,很多女孩子都喜歡喝,你要不要買一杯帶回去?”

夏昕:“……哦,不用了,我最近在減肥。”

許孟陽點點頭:“行,謝謝你送我,我回去了,你開車注意安全。”

“好。”夏昕啟動車子,調轉車頭,絕塵而去。

回到家,已近十點。

夏昕原本平靜了一周的心,因為今天連連的失智行為,又有些紊亂了。

洗完澡後,她重重躺在床上,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翻箱倒櫃找東西,最後成功從一箱還未整理的舊書籍中,翻出一個小小的竹雕筆筒。

竹筒表麵鏤空雕刻著古典小樓的圖案,因為年代久遠,這黃色的小竹筒已經有了一點裂紋,但不影響美觀。

這是許孟陽送她的禮物,嚴格來說,可能都算不上禮物。

在那次踹凳子事件後,夏昕對自己這個新前桌的心理,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她雖然性格暴躁乖張,但也並不是完全是非不分不講道理。如果說第一次用書包砸人是因為認錯人,情有可原,第二次踹人凳子,絕對算得上尋釁滋事的惡行。

她曾懷疑他是不是性格膽小懦弱,才不敢反駁自己。但很快發覺並非如此。他的沉默寡言和獨來獨往,與其說是孤僻內向,不如說是對外界漠不關心,兼之有幾分清高。

她親眼見過他頭都不抬地拒絕過來邀請他打球的男生,被駁了麵子的男生轉而出言不遜,他隻是默默聽著,然後輕飄飄開口:“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開始看書了。”氣得男生憤而離去。

一個膽小怕事的男生,絕非是這種表現。

為什麼夏昕會看到這一幕,是因為在踹椅子事件後,她不由自主開始注意這個人。而這種注意一旦開始,不管她如何沒朋友不合群,也陸陸續續道聽途說了他的一些事情。

比如說他和她們班的班花文藝委員林茵是青梅竹馬,甚至有傳言,他喜歡林茵多年。

這種傳言並非空穴來風。至少她親眼見過,林茵身體不舒服時,會讓他幫她值日,也見過他拎著外麵早餐店的袋子放在她桌上——學校平時杜絕學生出校門,若是被抓會通報批評,可見他一個安分守己的好學生為了給林茵買早餐,甚至會鋌而走險違反校規。

當然,他若是真喜歡林茵,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畢竟,林茵長得那麼漂亮,性格又是那樣熱情溫柔,大概是她十幾年來,見過的最受歡迎的女孩兒,男生女生都喜歡,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跑來教室對她告白。

當然,這裡麵肯定不包括她。她不僅僅是不喜歡林茵,她誰都不喜歡。連對賀啟明生出的那點喜歡,都讓她抗拒厭惡。

她原本覺得許孟陽是有那麼一點與眾不同的,所以讓她忍不住好奇去注意,但當她知道他和林茵的關係後,又覺得這人原來不過如此。

在她看來,喜歡一個人人都喜歡的女孩,說明他也就是個俗不可耐的人。

她當然不甘心,考試考不過這樣一個人。

所以接下來發憤圖強,到了期中考試,成績不出意外地提高了一小截,一躍成為年級第三。然而,她的前桌許俗不可耐,再次一騎絕塵,她依舊隻能當班上的千年老二。

但不管怎樣,成績提高了是事實,對她來說也值得慶祝,所以當期中假期結束回到學校,得到成績時,她很是開心地打電話給夏勝南報告,為了表現自己的優越,還順便說了一嘴,第一名是留級插班生。

然而,依舊沒得到夏勝南的表揚,甚至還被她冷嘲熱諷一頓,說知道的是期中考試考了第二,不知道的還以為考上北大清華。

為此,母女倆在電話裡又是大吵一架。

電話是晚自習前跑到天台打的。

通往天台的門,原本上了鎖,以防學生跑上來做傻事。隻不過這鎖年久失修,一拉就壞,她前段時間發現這個秘密,時不時就往上麵跑。此時天台空無一人,暮色沉沉之下,一股不可名狀的憂傷湧上心頭。

此情此景之下,她要不流幾滴鱷魚淚,似乎都對不起自己這十七歲的雨季。

掛上電話,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仗著旁邊無人,放開嗓子,嚎啕大哭。

然而這悠長的一嗓子痛苦還未持續多久,她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猛得收聲轉頭,然後便看到身後圍欄下,坐著個男生,正神色莫測地望著她。

想到剛剛自己愚蠢的舉動,全被人儘收眼底,夏昕登時惱羞成怒,抬手將鱷魚淚一抹,邁開長腿蹭蹭走過去,怒道:“你乾嗎偷聽我?”

許孟陽說:“我一直在這裡,不是故意偷聽。”

夏昕指著他,惡狠狠道:“我跟你說,你彆惹我!”

“我沒惹你。”許孟陽一直是平靜淡漠的,但此刻麵對這個瀕臨爆炸的女孩,他的平靜變成了小心翼翼。他絲毫不懷疑,隻要自己說話稍有不慎,她的拳頭就會朝自己招呼上來。雖然他並不覺得她的拳頭有多大的殺傷力,但也不想被女孩打。

於是在夏昕再次惡言相向前,他示好般伸出手:“你要這個嗎?”

他的動作,成功中斷了夏昕接下來的炮火。

她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微微一愣。那是一個竹雕筆筒,筒身鏤空雕刻著一棟古色古香的小樓,精致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夏昕瞬間就被吸引。

她很快又看到他指間夾著的一枚小刻刀,以及身側地上的點點竹屑,猜到這是他的傑作,想了想,清了下喉嚨,硬邦邦問:“你自己做的?”

許孟陽點頭:“剛剛才雕完,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就當是對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你打電話的道歉。”

夏昕假裝考慮片刻,眼睛朝他手上的竹雕筆筒瞟了又瞟,然後歎了口氣,伸手接過來,斜乜著眼睛道:“行吧,那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自習的鈴聲響起,夏昕抱著打劫而來的筆筒,揚長離去。

為了防止許孟陽反悔,回到教室後,她趕緊將筆筒塞進了課桌,好在隨後進來的男生,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任何後悔的跡象。

雖然夏昕不懂雕刻,但也知道那樣精巧的竹雕,應該要花費不少的功夫,她到底有點心虛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欺負人。

為了表達友好,她想起剛剛發下來的期中數學卷子,於是用筆頭戳了戳前麵男生的脊背,乾巴巴小聲道:“你能給我看看你的數學卷子嗎?”

“嗯。”許孟陽對她不禮貌的戳背行為毫無微詞,立刻從桌洞裡拿出數學卷子,轉身交給她,“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他聲音禮貌溫和,然而夏昕實在是個彆扭的少女,本是秉著表達友好才問他要卷子,聽他這樣說,立刻覺得這是來自年級第一對她這個班級第二的蔑視。於是她冷哼一聲,傲慢道:“我有什麼不懂的,隻是看看你的卷子而已。”

許孟陽輕笑了笑:“嗯,那你看吧。”

卷子剛發下來,老師還沒來得及講解。這次期中試題很難,夏昕錯了兩道選擇題,還有兩道大題沒做出來,隻考了一百出頭。雖然她數學向來不算強項,但這次其實已經很不錯,以至於總排名還上升了幾個位置。

她隻知道許孟陽這次又是年級第一,還不知道他的單科分數,所以攤開卷子,看到那鮮紅的一百四十分,頓時倒吸了口冷氣。

飛快掃了眼試卷,錯的是一道選擇題,而且已經改正過來,最後幾道大題,除了一道扣了幾分步驟分,全部正確。

囂張傲慢的氣焰在看完卷子後,消下去了七八分。

她抬頭看向前方那個筆挺的背影,忽然就想起賀啟明,明明是相似的背影,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那麼大?於是再次為自己的喜歡感到羞恥。

她歎了口氣,複又低下頭去對錯題。大題有步驟,許孟陽解題思路又清晰明了,以她的水平,看一眼就茅塞頓開。

愉悅地對完大題,又去對選擇題,然而因為沒有步驟,光對著答案倒推半天也沒推出來。最終有些鬱悶地扔下手中的筆,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在前方那個黑漆漆的後腦勺,猶疑片刻,咬咬牙,拿起筆再次戳了戳他清瘦單薄的脊背。

隻不過,這次下手輕了七八分。

許孟陽轉過頭,看著她,等她開口。

夏昕嚅囁了下唇,將試卷往前挪去,指著自己錯的兩道選擇題,彆彆扭扭道:“這兩道題答案怎麼來的?”

許孟陽沒說話,隻是拿起筆,默默在試題旁邊飛快寫下步驟,寫完後又抬頭看向她,全程一言未發。

兩個人隔得很近,教室的燈光打了下來,看到他黑沉沉的眼睛閃著寒星般的光芒。夏昕有點不自在地收回目光,挪回卷子,道:“謝謝。”

許孟陽輕笑著搖搖頭,轉過身。

看起來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兩人的關係,卻從這一天開始,無聲無息發生了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性轉版校霸VS軟妹有沒有??哈哈哈哈

陽崽:我隻是不想惹事,並不是怕老婆。

暴驕夏:看我二十米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