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春日遲 蔚空 14067 字 6個月前

夏昕一臉莫名地看他。

陸天然壞笑:“我昨晚看到你和你的老同學在酒吧喝酒,還看到他送你回的房間。他起來了嗎?”

夏昕白他一眼:“想什麼呢,我們就是老同學單純喝個酒聊個天,送我回來,人家就回房了。”

陸天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你竟然就這麼浪費,暴殄天物懂不懂?”

夏昕踹他一腳:“齷齪。”

陸天然不以為意地大笑:“對對對,我齷齪你純潔,”

夏昕放下盤子去洗漱,陸天然跟到門口,問:“我那群發小已經回去了,你還想玩點什麼嗎?還是吃完咱們就回城?”

夏昕頂著一嘴牙膏泡沫,含含糊糊回道:“我來就是放鬆休息,目的達成,就早點回去吧。”

“行。那我回房收拾行李,待會兒過來叫你。”

陸天然走了,夏昕洗好臉,看著鏡子裡的人,也許是泡過溫泉又睡得足,好像皮膚都飽滿了許多,眼睛也是水潤明亮的,狀態好得不得了。

想到昨晚和許孟陽在酒吧裡喝酒的場景,嘴角不由得彎起。她覺得自己和他好像可以正常相處了。

這應該是回來這麼久,最讓她欣慰的事。

從衛生間出來,正拿起餐盤裡的吐司和咖啡準備填肚子,又響起敲門聲。她以為是陸天然去而複返,走過去開門:“這麼快?”

話音落,才發覺門口站的人,並不是陸天然,而是林茵。

她微微愣住。

林茵露出慣有的溫柔微笑:“我們準備回城了,想起來前晚還沒跟你認真說句謝謝。”

夏昕微微側身:“要進來坐會兒嗎?”

林茵搖頭:“不用了,周森在等我。”

夏昕點頭:“沒事的,前晚正好遇到周學長,看他挺著急的,怕你一個人出事,就一塊幫忙分頭去找你。也沒幫上忙,還是許孟陽找到你的。”

林茵露出一絲赧色:“讓你看笑話了。”

夏昕:“夫妻吵架很正常,沒事了就好。”

林茵抿抿唇,默了片刻,才又道:“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感覺變了很多。”

她說這話時,認真地望著夏昕,她知道他是漂亮的,皮膚白皙,五官明麗,是很直接根本無法掩藏的美。隻是從前,她似乎美而不自知。重點高中管得嚴,女生不讓化妝染發,但阻止不了那個年紀的女生愛美的小心機。隻有她永遠留著短發,身上總是穿鬆鬆垮垮大一號的衣服,背著她沉甸甸的大書包,我行我素來去如風。

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很多人不喜歡她,但她從來不在乎,總是充滿著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乾不掉我的傲慢。

而現在現在的她,留著長發,穿著打扮有品味,是真真正正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人。言談舉止很和氣,與常人沒有區彆。

唯一不變的是,她眼神中依然存在的傲氣。

夏昕笑:“人長大了,總不能還像小時候那樣不懂事。”

林茵想了想,又說:“我沒想你之前會來參加我的婚禮。”

夏昕道:“收到請柬,正好回了江城,就去了。我也沒想到你會給我發請柬。”

林茵輕笑了笑,低低籲了口氣:“其實我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以前我確實有些地方做得不對。”

夏昕愕然,想不出她為什麼要跟自己道歉,她好笑地搖頭:“該道歉的是我,以前我太脾氣太差了,給你還有其他同學添了不少麻煩。”

林茵看著她,欲言又止地嚅囁下唇,問:“對了,你跟許孟陽……”

夏昕漫不經心道:“許孟陽?雖然在同一個寫字樓,不過見麵機會不多,他們事務所好像做得挺不錯的。”

林茵試圖從她坦然的表情裡捕獲一點刻意掩蓋的不同尋常,可惜什麼都沒發現。她點點頭:“是還挺好的,這些年他獲過幾個業內大獎。”

夏昕道:“好像我們同學好多都混得不錯,你看你也是電台知名主播。”說著自嘲一笑,“就我還在混日子。”

林茵笑:“你太謙虛了,現在聽電台的人越來越少,我那點薪水恐怕還不夠你賺的零頭,正打算辭職呢。”

“我哪裡能賺錢,也就勉強糊口罷了。”

林茵大概也覺得兩人這客氣的寒暄,不知不覺帶了點虛偽,抬手看了眼腕表,笑說:“我該走了,周森還在等我,有空再聊。”

“嗯,再見。”

夏昕目送人的背影離開,才慢慢關上門回屋。

她拿起涼了的豆漿喝了一口,皺了皺眉,不是因為豆漿,而是因為剛剛林茵莫名其妙的道歉。

她想起當年兩人之間發生的一件事。

在和許孟陽走近之前,她對林茵的印象,無非就是一個乖巧漂亮受歡迎的女生,身邊總是圍著一群朋友,男孩女孩似乎都很喜歡她,連老師也喜歡她,哪怕她的成績並不出色。

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在做同學的幾年間,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雖然一早就聽說許孟陽和她的關係,但夏昕也並沒對她有什麼興趣,一直到那個聖誕節,當她把許孟陽當成真正的朋友後,對於自己唯一朋友生出的占有欲,讓她無法再忽視林茵的存在。

而在許孟陽為林茵去臨市排隊去買簽名唱片之後,微妙的心情漸漸擴大,想再自欺欺人都不行。

那年期末,學校為了讓高三生放鬆,舉辦了一場合唱比賽。林茵是班上的文藝委員,這件事自然是由她安排組織。

對許孟陽的占有欲,以及對林茵不想承認的嫉妒心,讓夏昕行為愈發乖張。她原本就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這次更是堂而皇之表現出來。

若不是班主任規定每個人都得參加,她早逃之夭夭。每次傍晚練習的那四十分鐘,她不是遲到早退,就是濫竽充數。

若是林茵委婉提醒她,她更加不配合。

她那時真是惡劣,聽到有人在背後為林茵抱不平,不僅不覺得內疚,反倒有幾分趾高氣昂的快意。

不過,她雖然沒有集體榮譽感,但既然參加了,也不打算拖班上的後腿,至少會老老實實筆直地站在隊形中當個濫竽充數的東郭先生,等到演唱結束。

隻是沒想到比賽當天,當她準備換上合唱要求的白襯衣黑褲子,忽然發覺襯衣不知被誰故意灑了墨水。

墨水在背部,以她的站位,並不會讓觀眾評委看到什麼,肇事者分明隻單純想讓她難堪。然而夏昕豈是忍得下這種委屈的人,當即甩手不乾。

少一個人,就得重新調整隊形,必然會影響比賽。林茵和她那幾個閨蜜,好聲好氣求著她留下,她冷冷一笑,囂張道:“行,我可以上台,但你們得幫我找出那個給我灑墨水的人是誰?或者讓他自己站出來給我道歉。”

她從林茵她們當時的表情中,看出她們顯然都知道那位肇事者是誰,不過誰都沒說。那位肇事者也沒有站出來。

她自然沒登台。

那次的合唱比賽,班上得了倒數。據說林茵因為這個結果大哭了一場。

原本夏昕隻是傲慢乖張,我行我素,很少和人直接產生什麼過節,因為壓根不屑。這種不合群頂多是不讓人喜歡,但這一次班級慘淡的比賽名次和班花受到的委屈,讓她犯了眾怒。一時間幾乎成了全班公敵。

兩天後的晚自習,她來到教室,打開課桌,看到裡麵多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用紅墨水寫著幾句不堪入目的臟話。

她對這種偷偷摸摸的小人行徑,十分嗤之以鼻,直接拿起紙條和雙麵膠走上講台,用力貼在黑板上。

“都是十七八歲的人了,想罵我就直接罵,隻敢寫紙條塞人桌子,跟孬種有什麼區彆!”

她話音落,原本喧雜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片刻後,一個男生漲紅臉蹭得站起:“罵人的紙條是我寫的怎麼了?我不僅敢在你桌子塞紙條,還敢當麵罵你。你這種沒有一點集體榮譽感自私自利的人,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你就是個賤人!”

這男生叫陳運飛,夏昕知道他是林茵的愛慕者之一,在班上屬於不良分子那一類。

但那又如何,她才不怕。

她站在講台上,在眾目睽睽之下拍拍手,囂張道:“沒想到你一個男人也還挺會潑婦罵街。”

陳運飛臉色白一陣紅一陣:“你知道林茵和我們全班同學為這次比賽付出多少心血,全被你一個破壞了。”

林茵小聲道:“陳運飛,你彆說了。”

夏昕譏誚一笑:“原來你們這個破合唱比賽成績如何,全得靠我。”

林茵紅著臉道:“比賽也就是學校讓我們放鬆一下,名次如何不重要,你們彆為這個事吵了。”

夏昕道:“那不行,你這位護花使者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說出個結果怎麼行。”

這句“護花使者”讓林茵的臉紅得更厲害,隻差要埋在桌子上。

陳運飛見喜歡的女孩如此委屈,怒火叢生:“夏昕,你彆以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跟你動手。”

夏昕:“你要真敢跟我動手,我還敬你是條漢子,跟個潑婦一樣罵街,彆說我瞧不起你,你的女神恐怕也看不上你。”

陳運飛終於成功被她激怒,拖起身下的椅子就往前衝。教室裡除了椅子在地上劃過的刺耳聲音,一片寂靜,誰都沒有上前來阻攔。

隻不過陳運飛還沒走到講台,到底還是有人攔住了他。

是許孟陽,他從後排疾步上前,將人輕輕撞開,擋在怒氣衝衝的男生麵前,語氣平靜道:“今天我值日,弄亂了得我打掃。”

他是插班生,在班上很少說話,除了偶爾會被人八卦和林茵的關係,大部分時候,在這個教室裡。確實就像是個不顯山露水的透明人。

他此刻的語氣和表情,除了平靜還是平靜。但不知為何,陳運飛卻當真停下腳步,狠狠看了眼講台上趾高氣昂的女孩,拖著椅子憤憤回了座位。

許孟陽默默走上講台,將夏昕貼在黑板上那張寫著臟話的紙張扯下來,撕成碎片丟在垃圾桶裡,又對猶站在講台的女孩道:“老師馬上來了,你也回座位吧。”

夏昕冷哼一聲,哐哐跑出了門。

雖然她並不在乎彆人對她的看法,但是這種被所有人厭惡的目光,還是讓她難受,這讓她想起夏勝南總是對她的苛責和貶低。

她去了操場跑圈,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圈還沒跑完,身邊忽然多了個人。轉頭一看,是許孟陽。

“你也想罵我嗎?”她幾乎是緊張地想,如果他也因為林茵罵自己,那她馬上跟他絕交。

不,還得打一架。

好在許孟陽隻是笑了笑,然後輕描淡寫道:“其實我覺得你說得挺對的,確實是個破合唱,要不是沒你那膽子逃,我也不想參加。”

夏昕古怪地打量他一眼,然後就愉悅地笑了。

……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大肥章,後天上收藏夾,明天就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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