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歲寒和貝甜理所當然的站著,陶灼簡直是茫然的看著他們。
這二人組又在搞什麼?
張朵見陶灼沒反應,忙“啊”的笑了一聲,過去要拉貝甜的手。
貝甜皺皺臉,假裝沒看見她,揣著手繼續東張西望。
張朵隻好改為摸了摸她的頭發,喊陶灼:“小陶老師,帶寶貝去教室吧!”
“是貝甜。”貝甜立馬糾正她。
“好的。”張朵配合地彎下腰,笑著跟貝甜平視,“貝甜。”
貝甜把臉扭開。
“不好意思,她性格比較自我。”厲歲寒饒有興趣地看了會兒,朝張朵輕聲解釋。
“現在的小朋友都比較有自己的個性。”張朵笑著表示很正常。
“讓寶貝……貝甜先去上課吧,”童童老師提醒道,“朵朵老師,你們班是不是也快上課了?”
這話是說給陶灼聽的,試課的孩子都來半天了,人家家長也在,他這個老師竟然跟截木頭似的戳在那兒,也不知道互動,這種問題在平常從不會出現,真是大大的不妥當。
陶灼看厲歲寒這架勢,似乎也是要來真的,明白今天是無論如何也得帶貝甜這一節課,隻好調整表情假裝營業,對貝甜笑笑,說:“來吧,貝甜,我們在這間教室畫畫。”
厲歲寒把貝甜攥著他的手朝前鬆開,示意她過去。
貝甜過去衝陶灼點點頭,配合的說:“你好。”
陶灼在心裡狂吼你可真是個戲精啊!我不好!
教室裡八張桌子拚成一大張,其他小孩子們已經各自麵對麵的坐下了,正嘻嘻哈哈的說話。
陶灼把貝甜安排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跟大家介紹了貝甜小朋友,看看時間,他給貝甜抽了條小圍裙,讓小班長幫貝甜把腰帶係成蝴蝶結,自己重新走出教室。
上課前肯定得跟來試課的家長溝通,厲歲寒果然也沒走,他正站在正廳前廊裡,在看兩邊牆上鑲裱裝框的一幅幅畫,左邊牆上是孩子們的優秀作品,右邊則全是畫室裡老師的作品。
“這張是你的。”厲歲寒不用看陶灼,直接衝某張素描抬了抬下巴。
那是一張琴女的石膏頭像寫生,是陶灼來應聘時現場畫的,當時老板給他擺放的角度刁鑽,也沒有打光,石膏後麵就是落地窗,琴女秀美的臉龐大片隱沒於陰影裡,隻餘一線側頰透著柔和的光。
“畫到什麼程度隨你,光線也可以自己變一變。”老板是這麼說的。
陶灼就畫了張完整的素描給她,黑色的背景與背光的麵孔層次分明,那一線透光的臉龐處理得特彆漂亮,誰看了都挪不開眼。
之後他在畫室還畫了不少畫,老板喜歡這張,一直沒摘下來。
“是的。”陶灼看了一眼,禮貌的點頭,“右下角有我的名字。”
厲歲寒笑了,轉臉看著陶灼:“不看名字我也認得出你。”
他指指不遠處另一張沒署名的水粉畫:“比如這張。”
陶灼心情複雜的瞥他。
有關“創作”,全世界都默認著一句話:搞創作的多是瘋子。
這句話比較書麵,被舉例的創作者們又都是各個領域開山怪級彆的大佬,是真正的藝術家,就讓這話聽起來成為了一種調侃的褒獎。
其實更多時候,尤其在現在,大批大批的藝術生淡化了“藝術”的門檻,互聯網張牙舞爪鋪天蓋地,全民都能玩創作的“藝術廉價”時代,大家看到的更多是這群人矯情、敏感、無病呻吟。
不論是搞音樂的還是畫畫的,寫作的還是拍視頻的,不論真正的藝術家還是單純的愛好者,好像都比彆人更容易情緒化。
——他們能因為一句質疑與指責天翻地覆,爭吵、解釋、網絡自殺;也能因為一句看起來很隨口的讚美,連著狂發十八條心情愉悅的微博。
這個問題他還曾跟厲歲寒討論過,起因是一個拍了爛片的導演被觀眾罵了三條街,跳腳怒斥“看不懂就滾回家看動畫片”。
陶灼覺得不管再怎麼標榜小眾藝術,再怎麼表達自我,除非你刻成盤自己在家欣賞,否則隻要上線了,這部電影在本質上就是一個“商品”。觀眾花錢買了你的商品覺得虧了,罵罵也正常,何必表現得這麼low呢?不是上趕著繼續招罵?就算是營銷,這姿態也太難看了點兒。
當時厲歲寒正好接了一個商業短片,聽了這話就笑笑,朝陶灼招手,說:“來。”
他給陶灼看未完工的短片,陶灼說挺好的,如果是我會想看完這個廣告。
“能在裡麵看到‘我’麼?”厲歲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