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第一次跟厲歲寒聊起黎洋,是在大一下學期的六一兒童節。
不論小學還是大學,“下學期”永遠是最愜意的時候。
從冬入春,冰消雪融,滿校園都飄著荷爾蒙,假期幾乎是一月一個不斷,聞野和安逸在這天時地利的好時光裡維持了一個學期的勾勾搭搭,今天我喊你吃飯,明天你找我學軟件,你來我往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的小火苗肉眼可見地劈裡啪啦。
前麵幾次見麵他們還各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要去吃飯,安逸肯定把聞野帶上,說不想讓陶灼覺得自己重色輕友,聞野自然而然也叫來厲歲寒,二對二的結對子,東吃西逛。
後來四個人一塊兒去滑了次雪,正好那天趕上不知道哪家天才企業去團建,滿山的人,你撞我我撞你,大家都摔得跟豬頭一樣,就徹底放開了。
滑雪回去後,安逸出門的頻率就明顯開始增多,大多是聞野找他,消息和電話也越來越頻繁,陶灼能從安逸不時分享給他的聊天截圖,和接打電話的語氣中,聽出兩人關係由陌生到逐漸親密的整個過程。
五一小長假陶灼去找齊涯,安逸跟聞野去了鄰市新開的水上公園兩日遊,兩人也沒斷聯係,安逸在微信上一陣陣地跟陶灼彙報些雞零狗碎,玩這個了玩那個了,他們晚上要一起過一夜,聞野買飲料的時候直接買了情侶杯跟他分著喝。
吧啦吧啦。
最讓陶灼受不了的是那句:我靠褲子濕了,他怎麼感覺看起來那麼大啊?
這話簡直看出了陶灼的膝跳反應,他腿一抬,差點兒把趴在床尾玩遊戲的齊涯給蹬出去。
齊涯正手忙腳亂的收怪,暴躁地“操”了一聲,捧著手機往旁邊蠕動。陶灼就把腳架在齊涯屁股上,想象著聞野“看起來很大”的濕褲誘惑,笑得直顫。
-我怎麼感覺你看起來那麼渴啊!
他給安逸回過去。
“有病吧你?一晚上傻樂個沒完。”齊涯把手機一扔,拍開陶灼的腿往他身上騎,兩手捉著陶灼的手腕不讓他動,掐他。
“安逸太賤了,受不了。”陶灼還在笑,被齊涯壓著肚子倒不過來氣兒,偏頭咳了兩嗓子,往外推他的胯骨,“彆壓我,要吐了。”
“他倆成了?”齊涯抬抬下身,直接腿一蹁下了床,去窗台邊上跳了兩下,悶頭點上根煙。
“快了。”陶灼翹著腿靠在床頭上,“太有意思了這倆人。”
齊涯跟他不著四六的說笑了幾句,眼睛被煙氣熏得微微眯起來,他一撐胳膊坐上窗台打量著陶灼,突然說:“你會不會哪天被傳染啊,也喜歡上男人了。”
“你怕啊?”陶灼翻了個身趴在床沿上,兩條胳膊猴子撈月似的撈著手機,繼續跟安逸發消息,隨口說,“放心吧涯涯,咱倆多鐵,我就算被傳染了肯定也不會禍害你。”
“哦,那你意思是想禍害誰?”齊涯曲起條腿踩著窗沿。
陶灼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一個影子,沒等他接話,厲歲寒的來電從手機屏幕上彈了出來。
“我接個電話。”陶灼一拱身子坐了起來,滑下接聽鍵前還清了清嗓子。
厲歲寒那邊的背景聽著好像挺熱鬨,陶灼喊了他一聲,厲歲寒直接問他:“你在哪兒呢,家還是學校。”
“沒,我出門了,在我朋友這兒。”陶灼說著看了眼齊涯,齊涯也正看他,他衝齊涯擠了個媚眼兒,齊涯笑著靠著窗戶上,給他拋回來。
厲歲寒“啊”了一聲,說:“那沒事兒了,掛了吧。”
“你跟我這遛傻小子呢?”陶灼追問,“肯定有事兒,不然你不能給我打電話。”
“真沒有。”厲歲寒在電話裡笑了,“正好跟幾個朋友在學校附近,想著聞野和安逸不在,你要是自己在學校挺無聊的,帶你去玩兒,已經玩上了可不就沒事了。”
陶灼覺得這句“帶你去玩”聽著特舒坦,讓他的心情瞬間從“愉悅”升級成“非常愉悅”,他翻個身又躺成了倒掛金鉤的姿勢,朝天上伸著腿晃腳趾頭,說:“那可不行,太可惜了,我得申請保留機會,過兩天開學了再兌。”
“給你保留個鼓勵獎。”厲歲寒笑著掛了電話,“好好玩兒吧。”
陶灼在床上美了一會兒,繼續跟安逸發微信,伸脖子問齊涯:“你剛問我什麼來著?”
“問你個難伺候的等會兒想吃什麼。”齊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窗台上蹦了下來,趿著二夾角坐去了電腦椅上,背對著陶灼“喀喀拉拉”地亂轉,“燒烤還是炒菜?”
“想吃烤魚了。”陶灼非常愉悅地說。
陶灼的鼓勵獎一直等到一個月以後才被兌現。
五一結束他們開始上新的課題,係主任估計腦子被門夾了,從人物設計到分鏡,甚至後期配音,讓係裡每個人畫一個完整的故事出來,時長不少於20秒。
“我們不是剛進係麼?這不是大二的課麼?”安逸簡直要瘋,抓狂地喊,“我連那個軟件都沒摸明白!”
陶灼也覺得不想活了,20秒,平時也就是回條微信的功夫,而要分割在畫麵裡,如果嚴格按照1秒24幀的要求來畫,20秒,就是……
“四百八十張?”安逸傻了,“畫到我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