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再睜眼,床上就陶灼自己,安逸老媽喊他回家吃午飯,聞野在吭哧吭哧洗內褲,厲歲寒連鍋都刷完了。
凡事有一就有二,這一夜過後,陶灼再在厲歲寒那兒過夜,就越來越自在。
畢竟“一張床上睡過的關係”這話是有道理的,不論出自什麼樣的語境,都能在無形之間讓兩個人變得更加親近。
大三下學期開學,寢室立哥過生日。陶灼突然想到他和聞野安逸都一塊兒過過生日,卻從沒見厲歲寒過生日。
問了厲歲寒的生日他算算日子,突然發現厲歲寒已經二十六歲了。
陶灼對自己竟然感到“突然”而愕然。
“五”是個神奇的數字,明明去年厲歲寒二十五歲,他還覺得跟自己也差不多,毫無隔閡。
今年加了一個數,聽起來仿佛就多了點兒距離。
尤其在那陣子,厲歲寒明顯忙了起來——他要做的工作室目標很明確,簡而精,既要能吃飯,也要能做自己想做的東西。
前期當然是先“吃”,規模不用多大,主要為了把自己這張牌給打出去。
這在他之前幾年就一直穩紮穩打地實施著,越往後走,大方向上雖然有老師給引著,少繞了不少彎路,但落到實處,選環境、入設備、走手續、簽合同、牽關係、找投資,線上發展線下……沒有一樣真的輕鬆。
厲歲寒做判斷的時候深思熟慮,動起手來雷厲風行,而雷厲風行最現實的需求是錢。
除去他自己掙的,鑽來的各種扶持政策,聞野跟家裡要了點兒算入股,剩下的幾乎都是厲歲寒的姐姐遠程讚助。
“厲姐對厲歲寒是真沒得說。”聞野是這麼說的,“她私底下跟我說,也沒真指著厲歲寒掙多少還他,純就是拿錢把厲歲寒往家砸,她在國外一年回不來個把月,老弟一天不搭理爸媽能行麼?”
“那他願意跟家裡服軟了麼?”安逸問。
“服什麼軟,他爸讓他服的軟就是結婚娶老婆。”聞野捏安逸的耳朵,替厲歲寒無奈,“回一趟家臉能沉半天,前兩天半夜自己坐那兒喝半件子酒,也不開燈,尿都給我嚇出來了。”
陶灼說不出話,聽得皺著個臉。
他心想厲歲寒天天看著遊刃有餘的,結果戀愛戀愛分手,家裡家裡吵架,最疼他的老姐還在國外,他一個人不舒服了也隻能喝喝悶酒,不知道在犟什麼。
陶灼想象一下自己爹不疼媽不愛,陶臻也不在身邊的慘狀,心裡直不是滋味兒。
這股“不是滋味兒”,與兩人之間年齡、追求上無形拉開的距離,讓陶灼更想多跟厲歲寒待在一塊兒,想多接觸他的生活,接觸他這個人,就不說深的,至少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都挺開心,人還是得生活得熱鬨點兒才會快樂。
正好那陣子係裡任務多,他和安逸的作業成天畫不完,在教室犯困,回寢室更完蛋,索性三天兩頭往厲歲寒那兒跑,在厲歲寒眼皮子底下畫畫,他還能更用心。
厲歲寒口中的“偷親”,就是在那段日子裡,某個普通的周五晚上。
那天厲歲寒出門了,陶灼和安逸趕死線趕得像兩個活死人,各自抱個手繪板目光呆滯地畫畫。
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十一點半,終於畫完最後一筆,陶灼把作業導出來發給班長,也不管安逸的死活了,衝個澡就進了厲歲寒臥室倒頭睡覺。
雖然睡得很沉,但是厲歲寒回來的時候他很神奇地感覺到了,聞到他沐浴露清爽的味道,還混著淡淡的酒氣,用手碰了碰他的臉,在床的另一側躺下。
陶灼的意識飄飄忽忽,翻個身朝厲歲寒身邊挪挪。
再度昏睡過去沒多久,陶灼又被肚子裡逐漸強烈的饑餓感與尿意給鬨醒了。
這兩種感覺為什麼會同時產生?!
陶灼很狂躁地抓起手機看時間,夜裡三點五十一。
這個點能吃什麼,屎麼?
剛想用手機照著去上個廁所,屏幕“嗡嗡”一暗,右上角的電量顯示2%。
當一個人又困又餓又暈,做事兒就沒了重點。
陶灼抓抓頭發,在手邊的床頭櫃摸了半天也沒摸著充電線,再勉強用手機屏的光朝厲歲寒那邊的櫃子上照照,就用胳膊撐著上身,伸長胳膊去夠。
他沒太顧慮會不會吵醒厲歲寒,根據他與厲歲寒睡過的幾次經驗來看,這人睡覺的時候特彆文靜,像個乖小孩,陶灼有一回睡癔症了砸過去一條腿,厲歲寒也隻是很輕地“哎”一聲,沒彈起來揍他。
所以當他橫在厲歲寒胸膛上的半截身子,突然被一條胳膊攔腰摟住時,陶灼嚇得腦清目明,脊柱一軟,差點兒癱在厲歲寒身上。
“彆鬨,困了。”厲歲寒發出模糊的夢囈,摟著陶灼側過身,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裡。
陶灼猛地打了個哆嗦,他怕癢,脖子連著耳朵那片兒基本不能碰,縮著脖子就要朝旁邊躲。
厲歲寒這會兒終於也被他折騰醒了,睡意沉沉地“嗯?”了一聲,黑暗之中不知道是誰轉臉的角度錯了位,陶灼感覺到厲歲寒的呼吸,緊跟著,他感到自己的嘴角,從厲歲寒的唇峰上擦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