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到元旦那幾天,陶灼沒再跟厲歲寒一起出去。
一來齊涯沒事兒就找他玩兒,陶灼下了班兩人就去東吃西逛;二來陶灼得想想,想想齊涯的話,想想他自己和厲歲寒。
最近意見聽得太多了,他覺得自己就像那頭下山淌水的小馬,一會兒深一會兒淺,誰和誰的立場都不一樣,歸根到底還是得自己去感受。
隻有每天厲歲寒來畫室接貝甜時,他們才簡單說上幾句——送來時的時間都不夠,滿屋子孩子家長,對上一眼都奢侈,挨個兒打一遍招呼,再抬頭,厲歲寒已經走了。
但也不是每個晚上都能穩穩當當地說話,比如28號的晚上,厲歲寒來接孩子時,遇上了齊涯。
那天教室照例隻剩下貝甜一個小朋友,厲歲寒拎著帶給陶灼的精致糕點過來,陶灼正在打掃教室,進門就看見齊涯跟貝甜蹲在同一張椅子前,頭挨著頭,一塊兒研究一個拚裝小模型。
貝甜頭發亂七八糟,拚得很認真。齊涯笑微微的,跟貝甜輪流一人拚一小塊,既陪貝甜打發時間,也陪陶灼等厲歲寒。
陶灼的掃把經過他們兩個人,嫌他們像一大一小兩座樁子一樣礙事,讓他們挪開。齊涯反過手去夠陶灼的腿,陶灼往旁邊避開,又使壞地朝他屁股上輕踢一腳。
他們嘻嘻哈哈,或者說“其樂融融”也不過分,像三個快樂的小孩兒。
厲歲寒在門口看了會兒,張朵從旁邊教室拖完地出來,跟他打了個招呼,他才點點頭,進去喊貝甜收拾東西。
“哎,厲哥,可算來了。”齊涯笑著呼出口氣,搓搓膝蓋,幫貝甜一起收拾椅子上的雞零狗碎,“再晚一會兒我腿就得麻。”
“來找陶灼?”厲歲寒笑笑,隨口問他。
“是啊,”齊涯說:“來找他一塊兒吃個飯,要不咱們一塊兒?那天耽誤你時間來回跑一大圈……”
陶灼本來正偷偷打量厲歲寒手裡拎著的紙盒,一般他拿著東西過來,十有□□都是給自己的……齊涯這麼說,他頓時有些愕然地看過去。
什麼就一塊兒吃?那天車裡三個人的組合明明都挺彆扭,齊涯這到底是真心還是客套?你倒是先給我個眼神啊!
陶灼這時候的愕然任誰來看,都是不太情願的意思。
他愕然到一半反應過來,忙又去看厲歲寒。
厲歲寒的目光果然正定在他臉上,見陶灼慌忙轉過來,他嘴角扯了扯,收回視線,把手裡的盒子遞給了貝甜,說:“你們去吧,我今天還有事。”
陶灼:“……”
他以前都沒發現,這人竟然會在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細節上幼稚!
貝甜直接拆開,讓陶灼和齊涯一起吃,還分給了張朵一塊。
陶灼覺得好笑又好玩兒,心口還有點兒莫名的小歡快,他大模肆樣地吃著點心,用眼角瞟著厲歲寒,想看他還能不能再有更多表現。
等貝甜終於分發完糕點,厲歲寒才又問他:“元旦放不放假?”
“我麼?”陶灼脫口而出。
“他說我。”貝甜提醒道。
“哦,你用不用來畫畫還不是取決於我放不放假。”陶灼推推貝甜的腦袋,回答厲歲寒:“隻有元旦那天畫室不上課,彆的時間不變。”
厲歲寒點點頭,沒說彆的,領著貝甜走了。
陶灼那天晚上一直在想厲歲寒把糕點轉手給了貝甜的畫麵,越想越想笑,最後還夾著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圈。
人的心思真的太難以捉摸,就這麼一個十分有可能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的舉動,陶灼卻覺得比先前他哥、安逸,和齊涯加在一塊兒說的道理還有用。
我需要的也許真的就隻是厲歲寒的“表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