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城南,有一座風格古樸厚重的大宅,高高的尖頂和爬滿牆壁的青藤在一片低矮的建築群中格外醒目,而夜幕下,那倔強硬朗的輪廓線條更顯出其卓爾不凡。
然而在方圓周邊,這座不凡的大宅,卻是出了名的自命不凡。
自從三百年前,陳家祖上有人混入紅山市政,擔任了一方主管,便自以為是家族騰飛之始,不惜重金將家族老宅推平翻新,蓋出一座格調不凡的豪宅,希望後世子孫能借助新的平台不斷起飛。
誰知三百年過去,後世子孫單是要支付這豪宅的維護開銷就已經叫苦不迭,而曾經還算邊緣核心地帶的南城平安街,如今也淪為平民乃至貧民的聚居區,在一片破落破落的棚戶中,這座曲線倔強的大宅反而顯得諷刺意味十足,尤其是無力維護時,眼看得大宅一日日破敗,空具輪廓,陳家人衣食住行也無比拮據的時候,來自四周的流言蜚語就更是不斷。在陳家經濟最為窘迫的時候,甚至有陳乙己之類的不雅之號流傳出來。
好在這些年,境況總算有所改觀了。
夜晚時分,這座破敗的大宅中燈火通明,宴會廳一張長桌旁圍了幾十人,一小半是陳氏家人,一多半卻來自三教九流,形貌各異的怪客。桌上酒肉菜肴堆積如山,賣相顯然不是什麼名廚珍饌,隻勉強顯出一派富貴奢遮。
大廳的燈火也混雜不一,有古樸的燭光,有廉價平實的魔能暖燈,還有曆史悠久的琉璃彩燈,照的這場晚宴更是光怪陸離。
在上等人看來,眼前所見簡直是群魔亂舞,但對於南城人來說,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熱鬨和豪氣,至少一般人家的確舍不得置辦這樣的宴會。而對於破落已久的陳家而言,這樣的宴會,更是不可思議。
陳家的本代繼承人陳超,端坐在主位上,穿著從父輩流傳下來的金絲長衫,頭頂鑲玉軟帽,兩撇八字胡被修理地一絲不苟,緊繃著麵孔,扮出了上等人家的端莊姿態。
可惜下麵的怪客卻絲毫沒有應景的眼力,一個個隻顧著胡吃海塞,然後用粗陋的言辭隨口表達感謝。
絲毫不成體統的畫麵,讓陳家幾位族人頗為不滿,但在陳超眼中,這已經足夠了。
再怎麼不成體統,至少比起前幾代人那一周連一次肉都吃不上,還要擠出錢財翻新大宅的窮酸日子要好得多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能夠給真正的上等人做事,而要做事,光靠擺身段,吹曆史是沒用的,甚至光靠陳家人也是沒用的,自己這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能做什麼?無外乎是勉強躋身到上等人的圈子,能讓他們皺著眉頭說出自身訴求罷了。
落到實處,還是要靠下麵這些奇形怪狀的客人。
心狠手辣,不知廉恥……換做300年前,陳家先祖當然不會甘心與這等人結交,但現在陳超並不後悔交上這樣一群朋友!
能讓大家吃上肉的朋友,比擺在靈堂的先祖牌位值錢多了!
觥籌交錯間,一個光頭壯漢借著酒興,忽然大聲問道:“陳老大,那個妹子,後麵還有什麼說法不?”
陳超反問:“還要什麼說法?她若是聰明,自然知道這件事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大漢很是失禮地打斷了陳超的話,“我就是想說,既然她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了,兄弟們是不是可以再多行動行動?”
陳超皺起眉頭:“你想乾什麼?”
那光頭笑了起來:“老大還是懂我,我的確是想……乾點什麼。”
話音落下,長桌上就是一陣轟笑聲。
“你這死禿頭還真是變態,那麼個小不點你也下的去手!”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喜歡小一點怎麼就變態了,總比喜歡老女人的好吧。”
“關鍵不在大小,而在氣質,那左青穗雖然生得稚嫩了些,可氣質真是我見猶憐,禿子,到時候你可彆獨吞。”
“放心,我用過之後,肯定分給大夥兒享用。”
“你特麼用過的彆人還能用麼?!”
長桌上的言語越發粗俗無禮,陳氏一些長者臉色陰沉,陳超本人卻是樂在其中。
不能樂在其中,怎麼和這些奇形怪狀的人作朋友?沒有這些朋友,他一個紅山南城的破落貴族,怎麼把手伸到邊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