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人的命運,就是不可以預料(2 / 2)

你真是個天才 國王陛下 11379 字 3個月前

“不會死在你前麵!”

“嗬,廁所裡的異味都還沒消呢!”

許柏廉放下茶杯,沉下臉色:“就是死在你家門口,你又能怎麼樣?何況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世間無知之輩吹噓你是什麼天下第二人,你還信以為真了?”

朱俊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或者我在這裡親手殺了你再毀屍滅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聖元議會既然不介意你在長公主殿下那裡受辱,多半也不在乎你乾脆利索地死在秦國。”

“哦!?”

“天下十三宗師,這位置基本是固定的,尤其在你們聖元帝國,一個蘿卜一個坑。你不在了,隻怕開心的人還更多一點,因為可以換上更合適的人選了。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聖元議會多花時間來扯皮推諉,但隻要周赦還統領全局,最終怎麼也會在一年內推選出新的繼任者,繼續維持著宗師數量上的領先優勢。而一年的戰略均勢期,對聖元議會來說根本不足為慮……所以你的死活,聖元議會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甚至說像你這種不容易使喚的棋子,死了反而是好事。因為我們秦國總要在明麵上做些賠償嘛,死了一個廢人還能賺一筆賠款,天底下沒有更好的生意了……”

朱俊的這種直言快語,簡直是鋒利的矛槍,直接在許柏廉的心頭戳出孔洞。

換做其他任何宗師,哪怕是以態度“軟”著稱的黃步鳴,也要勃然大怒了。

宗師畢竟是宗師,無論其人天性如何,經曆如何,當他觸摸過天啟,得到宗師頭銜以後,自然有著天下頂尖的驕傲,決不能任由他人侮辱。

然而許柏廉終歸是宗師中的異數,聽了這番近乎折辱的言辭,他反而笑了起來。

比起虛偽的禮節,倒是這種直爽的言辭,更讓出身貧民窟的他感到親切。

不過一碼歸一碼。

“那你還在等什麼?動手啊。”

“也好。”

朱俊毫不客氣地伸出手去,手指似刀鋒一般便要鑽入許柏廉的胸膛。

許柏廉自不會坐以待斃,同樣是一翻手,觸手可及的範圍內,時空為之扭曲,朱俊伸出的手與許柏廉的胸膛隻有一寸之遙,但這一寸的空間,卻被許柏廉置換成了遠在希望之海上的無儘汪洋。

所謂咫尺天涯,正是此時兩人之間的完美寫照!

許柏廉對秦人鄙夷,卻不會在戰鬥時因輕視而輕忽,對上公認的天下第二人,他非常坦率地采取了守勢。

然而下一刻,胸口的肌膚就微微一涼。

朱俊的手指,豁然洞穿了希望之海,也洞穿了許柏廉的所有近身防禦!

許柏廉麵色鐵青,再次運轉神通,將自己的肉身扭曲,與朱俊手指相觸的胸口皮膚,被他置換為了遠在聖元大陸之北的魔泥爛沼。

那是足以讓魔道宗師也泥足深陷,被汙染侵蝕的世上至毒之物,許柏廉卻早就將此物作為護甲,與自己的胸前皮膚互為置換之物,可以說是直接仰躺在了萬丈懸崖的邊緣。

也隻有他這種自幼就經曆無窮絕望折磨的人,才會有這種極端的舉措……但不可否認,這種極端的確是有力的武器。

在東籬城外,與長公主的遭遇戰,之所以能堅持十分鐘之久,正是因為嬴若櫻在當麵一拳後,便發現這許柏廉如同畜生一般渾身是毒,著實不好下手……她用了十分鐘時間,才以“不死之軀”硬頂著對手的置換,逐層剝離了許柏廉的護甲,將他徹底踩在腳下。

但是朱俊卻全然無視了讓嬴若櫻也為之忌憚的劇毒,右手繼續長驅直入,毫不猶豫地沒入原始魔泥之中,然後用力緊握!

許柏廉悶哼一聲,筆直地坐姿也維持不住,身軀如烤蝦一般蜷曲起來,額頭幾乎貼到了茶幾上。

強烈的痛苦,引發了身體的本能。

而這本應是在多少年前,就隨著生化域的試驗而被他徹底遺棄的劣等生物的特征,對許柏廉而言更是童年的貧民窟時代的屈辱烙印,此時居然伴隨著朱俊的一手,如穿梭時空一般重新回歸到了他的身上。

千錘百煉,或者說已經被改造得千奇百怪的肉身,在頃刻間就恢複到了幾十年前,那個魔道剛剛啟蒙時的樣子。

許柏廉緊握著雙拳,低頭瞪視著已經深入胸膛的那隻老邁的手掌。

朱俊,斷數神通,歸零!

他居然能……他居然能!?

朱俊的歸零神通,幾乎是他最為人熟知的絕學。儘管斷數神通包羅萬象,但唯有歸零是其中應用最為廣泛,也最為戰功赫赫的一式。

在朱俊的歸零之下,億萬魔道神通都黯然失色,無論其中蘊含著神通主人怎樣的奇思妙想,呈現出了何等華麗的色彩,宛如眾生平等的滅世之劫。

但是歸零當然也不是萬能的,這一招是典型的碾壓神通,隻有對上層次較低的魔道士,才能無往不利。

一旦麵對同等水準的魔道士,歸零就不那麼奏效了,最好的例子就是白驍的新生入學測試,朱俊以他20歲時的投影迎戰,當時已經初步見識過天啟,擁有一定斷數能力的朱俊,卻沒能定住白驍的手中骨矛。

同樣,朱俊在他為數不多的實戰案例中,也從沒有以歸零神通對陣過準宗師以上的高手。

歸零神通對同級魔道士無效。

這是很多人都默認的事實。歸零之所以可怕,是可怕在朱俊的等級太高,普天之下億萬魔道士,隻有十二人有資格和他相提並論,所以歸零的適用範圍近乎等於無窮大。

然而此時此刻,許柏廉卻隻想笑。

笑天下人的短視和愚蠢。

同級無效,虧他們好意思信以為真!

能將一個從沒接觸過魔道的小姑娘,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培養出“深層風景”的魔道大師,他自己在“深層領域”的造詣難道會更淺薄?

所謂歸零,與其說是斷數神通,根本是“深層風景”的高階運用才對!

然而此時此刻,這份明悟卻無助於改變現實。

朱俊的手掌一點點地深入到了許柏廉的體內。

而許柏廉已經沒有繼續抵抗的能力。

如果不是在東籬城外,被嬴若櫻重創,導致他神通未複,魔具也損毀殆儘……

如果不是那異界的眼睛汙染了他的身體,讓他陷入前所未有的虛弱之態……

如果不是朱俊來得太快,他臨場布置不全……

太多的如果,卻都隻是失敗者的借口。

許柏廉從不會浪費時間精力去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在童年的絕望深淵中,他就已經練就了絕對堅韌的意誌力。

哪怕沒有抵抗之力,也要抵抗到底!

然而就在此時,許柏廉卻感到身體一輕,來自胸前的異物感,以及協同而來的痛楚似潮水一般退去了。

朱俊非常平靜地收回了手,然後以複雜的目光看著許柏廉,輕聲道:“告辭了。”

說完,他腳步邁動,紫黑色的微光閃爍,完全遮掩了他的行跡。

較之語、原詩的空間轉移,朱俊這依托於“虛數”的時空域神通明顯高了不止一個層次,他轉移時沒有作任何多餘的演示,卻讓許柏廉眼睜睜看著,都看不穿空間的坐標運轉。

哪怕許柏廉的置換神通,最擅長的就是捕捉事物的“運動”。

在對方最擅長的領域給其近乎羞辱的重擊……朱俊雖然一貫自詡溫文儒雅,但是麵對聖元瘋狗時,手段也可以變得淩厲狠辣。

關上房門,朱俊不由閉上雙眼,耳旁則仿佛聽到了許柏廉的冷笑。

許柏廉當然不是被人羞辱就會心智崩潰的小孩子,相反,越是羞辱,他的鬥誌就越是旺盛,瘋狗二字絕非誇張的修辭。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感受著手掌中那空虛的微寒,朱俊不免唏噓。

無論如何,終歸也是一位魔道宗師啊,而且是從那樣艱難的環境下脫穎而出的宗師,站在客觀立場來說,朱俊對許柏廉的讚賞,甚至高於他對周赦的尊重!

但是所謂天意弄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朱俊這次來找許柏廉,其實並不是來殺人的,歸根結底,他的性格是真的有些“溫文爾雅”,那源自至深之處的神來一手,是為了替許柏廉驅逐汙染的。

然而當他的手掌深入許柏廉體內時,卻發現已經沒有什麼可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