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的眼淚可以說是非常具有觀賞性,堪稱是真正的斷了線的珍珠,鼻頭微紅卻又我見猶憐,絲毫不顯得狼狽。
但是任何時候,眼淚本身就是令人頭疼的。
李寒山三人麵麵相覷,麵對這樣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如曜:“怎麼辦,兄弟,我想上廁所。”
顧之行:“我也想上廁所。”
李寒山:“你們惹出來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
顧之行:“女人,你挑起來的火你——”
李寒山:“顧之行。”
顧之行:“好好好我不說了。”
周如曜摟緊了顧之行的肩膀,小聲道:“我覺得我們直接開溜吧。”
顧之行蹙眉,“不合適吧?”
李寒山抱臂,靜靜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兩人最終還是停止了密謀。
顧之行歎出一口氣,開始勇敢地麵對自己搞出來的爛攤子。她伸出手輕輕拍了下程歡的肩膀,小聲道:“你哭累了吧?要不然喝點水再繼續?”
李寒山:“……”
周如曜:“……”
程歡吸了吸鼻子,含著淚的紅眼睛看著顧之行,然後哭得更大聲了。她一邊哭一邊努力擦著眼淚,哽咽的聲音裡又帶著點認真,“你不用理我,我馬上就好了!我就是忍不住而已!我馬上就好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哭得更厲害了。
但幾分鐘後,她也如自己所說一般,哭聲越來越小,情緒逐漸穩定。
李寒山擰眉,“你情緒好些了沒有?”
程歡用力點頭,“我沒事了,我就是容易情緒激動,對不起,給你們造成困擾了。”
她說著,又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幾分鐘後,程歡露出了個尷尬的笑,道:“對不起,先是考場裡搭話又是突然崩潰,太對不起啦。我現在真的好很多了,我請你們吃中午飯吧?就當是給你們道歉了!”
沒等三人說話,程歡便快步走了起來,像是掩藏自己的情緒似的邊走邊說:“快走啊,再不走餐廳裡排隊的人又多很多了。”
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拒絕,終究還是跟在了程歡身後。
沒多時,幾人在餐廳落座。
三人顧忌著程歡請客這事,便也隻是隨意點了些小食,倒是程歡自己一人點了分量超多的飯。蔬菜和肉堆砌成一個小碉堡,米飯盛得像是童話書裡的插圖似的冒了尖兒。
程歡埋頭猛吃,速度又快下筷又猛。
十分鐘不到,餐盤上成堆的食物便已經乾乾淨淨了。
程歡擦了擦嘴,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不吃飯嗎?”
三人還在震撼中,唯有李寒山先反應了過來,搖頭:“不是很餓。”
“你很餓嗎?兄弟,你這吃得也太多了。”周如曜也回過神,一張嘴就是調侃,他說完話後才想起來程歡是個女孩子,這麼說話太沒禮貌便又改口:“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啊?”
程歡倒是不在意,“不啊,我不吃這麼些沒力氣學習和乾活。”
“乾活,是說值日嗎?”
顧之行有些不解。
“不是啊。”程歡搖頭,道:“我放學回家要幫忙的啊,打掃衛生做飯,晚上做完作業還要幫忙串東西。”
程歡說完,又怕他們不懂一樣解釋道:“我們家都是擺小吃攤的,很多菜都要提前串好的,因為很多菜都是放在冰櫃裡凍住的,串起來可費勁了!”
顧之行道:“是燒烤嗎?”
“也算是?”程歡“唔”了下,又道:“不過不止是烤,還有煮的,這個很難說啦。”
說到這裡,她麵上又顯出點難過,“不過這次數學又沒考好,不知道回家怎麼交代了。”
“這有什麼不好交代的啊。”周如曜語氣大大咧咧的,又道:“你這麼努力幫家裡乾活,他們說你,你就叛逆一點說有本事不要讓你乾活了讓你專心學習!”
顧之行十分讚同,拍了下桌子,“鬥爭起來!爭取你的權力!”
她的話音擲地有聲,被拍的桌子還在顫動,杯子裡的水都晃蕩著濺到了李寒山的身上。
李寒山:“……”
李寒山沉默了下,沒有參與他們慷慨激昂的鬥爭綱要討論,隻是拿起紙巾擦了擦。
“話不能這麼說啦。”程歡聲音小了點,顯得十分難過,“我哥——我中考成績很好的,但是上了高中數學成績就怎麼也提不上去,獎學金是和期中期末成績掛鉤的,這次期中沒了,期末如果數學再不行的話我可能就沒有獎學金了。”
她說著昂起腦袋,深呼吸了幾口,壓下了情緒又笑著道:“哎,不說這個了,現在還有一個小時我得趕緊再去複習英語了!你們繼續吃,我先走了!”
程歡拎起餐盤,腳步匆忙地離開了。
周如曜支著臉,看著她的背影,道:“她好努力哇,李寒山,你可真是個畜生。”
李寒山:“……這怎麼又關我的事了?”
顧之行“嘖”了聲,“人家這麼努力學習,你還逼她跟你早戀,還搞什麼公式誒,這不是耽誤彆人前途嗎?”
李寒山挑眉,“你沒有把她逼到牆角裡是嗎?”
周如曜反駁:“那又不是真正的阿行!”
李寒山:“那難道還能是真正的我嗎?”
周如曜與顧之行對視一眼,一起點頭:“確實。”
李寒山:“……算了,跟你們說不通。”
他拿起餐盤,又道:“這次考試的事情過後也不會再有交集了,放著不管就行了。”
周如曜和顧之行也起身,準備跟他一起走。
走了兩步,李寒山看他們:“你們餐盤呢?”
顧之行十分疑惑,“不是你說放著不管嗎?”
周如曜也撓頭,“我還以為你要幫我們收拾。”
李寒山:“……”
你們真是隻能聽見自己想聽的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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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兩天的期中考試一轉眼就過去了,雖然馬上迎來的就是公布成績的至暗時刻,但盛懷中學一年一度的校運會也馬上要到了。
明明離運動會開始還有十來天,各個運動類社團的訓練量卻已經開始加倍了。
放學後,到處可見穿著運動服累得滿頭大汗的學生。
顧之行拎著書包,走路都走得吊兒郎當的。
周如曜也沒個正形,和顧之行一邊走一邊打鬨。
李寒山與他們走在一起覺得十分丟人,“昨天考完試的時候你們可沒這麼得意。”
“那不一樣,昨天那英語文章太長了。”周如曜一本正經地反駁,“我本來就不喜歡做理解。”
顧之行也道:“就是,那是人能看進去的嗎?我看了兩行就犯困。”
“你認真做題了?”李寒山扯了下嘴角,“那你也算進步了。”
三人說著走著出了校門口,還沒走幾步,一陣騷動聲傳來。
周如曜沒忍住探頭探腦想湊熱鬨。
顧之行也看了過去,隻見校門口附近,幾個穿著其他學校的校服的人聚在一起似乎在說些什麼。
李寒山第一反應就是看旁邊的兩個傻子,“又是你們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