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1 / 2)

年輕的十幾歲的少年人啊,總有說不完的話,看不完的風光和用不完的思想上的經曆,人聲沸沸揚揚,夏日燥熱的風像厚厚的棉襖,強行披在人們的身上。黏膩的肌膚啊,呼吸的熱氣啊,還有額頭被汗水浸濕的成綹的頭發啊……組成了那些讓人躁動的記憶。

沸沸揚揚的人聲遠去,幾十年的老柳樹肆意生長著,柳絮乘著風撒歡,竄進衣服裡、頭上、鼻孔裡,直讓人發出煩躁的唾罵聲。但柳絮並未發覺自己的煩似的,仍自在飛著,一下就落到了少女黑色的發絲上。

她渾然未決,跳躍著朝遠處的人招手,臉上的緋紅熱氣蒸騰得眼睛都濡濕了些。

顧之行單肩背著書包,纖長白皙的手指插在口袋裡,遙遙地望她一眼。朗日下,烏發黑眸,皮膚白皙,清清淺淺的冷意浸潤在眼底。

那女孩見她看過來,便更加開心了,踮著腳尖迎著人群跑過來。

她道:“阿行,你真來接我放學啦?”

顧之行沒說話,單手拎起書包扔到她懷裡,承載著重物的物體撞上她的腹部。

幾乎是瞬間的,她的麵色便蒼白了起來,細細的眉擰成一團,眼角沁出淚水。

她茫然又無助地看著顧之行,“你——”

顧之行道:“我不在乎你那些小心思,之前你對關明月做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之後,她在學校裡再有什麼事,我直接來找你。懂嗎?”

女生嘴巴張了張,瞪大的眼睛裡滿是受傷和憤怒,顯得眼圈更紅了。

顧之行道:“話我說完了,先走了。”

她轉身走了。

少女身體微微顫抖著,人來人往的校園門口,她強忍著淚意。

“呃,你還好嗎?”

女生一抬頭,卻先看見一張笑意燦爛的臉。

他黑眸彎彎,嘴邊的笑意有些尷尬,話音帶著小心翼翼。

是阿行的朋友。

她警惕地看著他,“顧之行羞辱我,你也要來羞辱我,為了關明月是嗎?”

周如曜“呃”了聲,湊近道:“不是,我是想說,阿行剛剛裝逼完書包忘拿了,能把書包給我嗎?”

女生聞言,低頭看了眼還在懷裡的書包,又看了看他,愈發惱羞成怒,將書包狠狠甩到周如曜身上,“滾啊!”

周如曜接過書包,撓頭,笑容依舊燦爛,“哈哈哈哈,我走我走,拜拜。”

他一轉身小跑,到了學校接道拐角的樹下才鬆了口氣。

周如曜無奈,“你能不——”

“如果我不問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

顧之行的語氣並不算好。

周如曜偏頭看了眼,樹後,顧之行倚著樹看著麵前的關明月。

關明月長久地沉默著,許久,她才抬頭看向顧之行,“你可以不管啊,反正我們婚約解除了。”

顧之行有些煩躁,“這兩件事之間沒有必然聯係,還有,婚約的事情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也不可以繼續下去的,你隻是一時間混淆了你自己的感情。”

關明月:“你居然還會用混淆這個詞。”

顧之行:“我是校霸,不是文盲。”

關明月:“有區彆嗎?”

顧之行:“校霸一般努努力就能升級為總裁。”

關明月:“嗯嗯。”

顧之行:“……”

顧之行歎了口氣,話音很低,“你不想依靠家裡,但你自己並沒有能解決這些事情,我不知道你的堅持有什麼意義。”又道,“除了那個女生,我也跟你們學校的幾個人打過招呼了,聯係方式我稍後發你,有事找他們就可以。”

“我們的婚約。”關明月凝視著自己的腳尖,她沉默了很久,接著問道:“阿行,為什麼不可以呢?”

顧之行眸色冷淡了些,薄唇微張,“可以,隻是我不需要了。”

關明月抿唇,眼睫翕動,像隻顫抖的蝴蝶,“為什麼?”

“因為是利用。從始至今。”

顧之行低頭看向她,修眸如墨。

關明月此刻的臉同剛剛校門口的女孩一樣,攸然間白了,連顫動無助的眼眸都很相似。

但因為麵前的人是關明月,是青梅竹馬的摯友之一,於是這一刻,顧之行心中生出了極其渺小的憐憫,這憐憫驅使她傾吐了真相的一小片衣角。

“明月,你很聰明,所以你應該想一下,為什麼我父親才去世就有源源不斷的私生子來顧家拿到了股份?為什麼我母親腳跟都沒站穩卻這麼慷慨?又是為什麼,我突然要尋覓聯姻對象,為什麼我們之間有了婚約?最後,為什麼婚約沒成關家卻也和顧家達成深度合作?”

為什麼呢……?

關明月思緒混亂,可腦子裡在源源不斷檢索著一切相關的可能性。

顧家掌權人去世不久。

顧家主母才確定掌權。

顧家近幾年的確不斷有私生子認祖歸宗。

……

關明月愣住,口中吐出了一個有些生澀的詞彙,“權力真空?”

顧之行少見地笑了下,雖然說是笑,卻也隻是翹了下嘴角,

這一刻,關明月的心如墜海底。

掌權人引入幕後,繼承權未定,私生子手中權力均衡,局勢動蕩……這就是權力真空,愈動蕩愈好上位。顧之行是故意的,私生子的出現也好,顧家分權也好…全都是因為要拿走繼承權,要把顧家攪成一團渾水。但是還不夠,還不夠,這一切遠遠沒有達到顧之行的理想,所以才有了婚約的加碼……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出奪取繼承權的戲碼。

關明月眼前一陣昏黑,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血色。

她耳邊再次響起來她們的交談。

“因為是利用。從始至今。”

公放的旁白對於顧之行來說還為時尚早。

但好在,沒有等顧之行回答,周玦就先提出了疑問,“你們在說什麼?”

李寒山與周如曜都一時間不知怎麼回話,顧之行便岔開了話題,“那個女生是等你的嗎?她好像在對你招手。”

周玦看過去,隻見不遠處的關明月笑容燦爛,揮著手。

他左眼微微眯了下。

這是他感到困惑時的習慣性動作。

周玦的手摩挲了下書包的背帶,腳步不緊不慢。

在許多隱秘或大膽的目光中,他旁若無人地與關明月攀談著,挺直如鬆的背部微微彎曲。

他微微低頭,垂眸在聽,而關明月仰著頭,黑眸閃爍著些光芒,笑得很開心。

顧之行靜靜地看著他們交談的姿態,麵色泠然如霜。

“所以剛剛那段聲音,是——”李寒山笑了下,輕聲道:“你和關明月的對話?”

周如曜道:“這東西為什麼會公放啊?”

顧之行道:“我可能忘了關組隊語音?”

周如曜:“言之有理。”

李寒山黑眸銳利,盯著顧之行,“你不願意說,我可以猜。”

顧之行眨眨眼,偏頭,“那你猜。”

李寒山:“……你。”

他移開視線,“算了。”

周如曜像隻大型犬一樣,整個人身體都靠在了顧之行身上,腦袋抵著顧之行的腦袋晃著,“關明月看著好少女啊,你說周玦怎麼就這麼沒有風情。”

他正說著,便見周玦與關明月結束了對話,各自分彆了。

周玦走了過來,道:“走吧。”

顧之行道:“她是?”

周玦:“曾經的未婚妻,剛剛在問我住哪裡,有沒有空一起出去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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