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道:“那時我很焦慮,總覺得會發生什麼。然後你跟我說,是我單純沒睡好,想多了。但是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你摔斷了左手,差點被崖邊的石頭插入心臟。”
顧之行道:“如曜,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我當時想儘了所有辦法想給你止血,但是你胸口的血一直流一直流……那個小土坡都紅了,我沒辦法不恨周玦,我也沒辦法不想,你讓我怎麼忘掉?那個小土坡,幾乎要被你的血染紅了。”周如曜的聲音有些晦澀,艱難地逼著聲帶繼續運作,“好多個晚上,我閉上眼就是你咳出血的樣子,它順著你的嘴一直刺到我眼裡。”
他低聲道:“好疼。”
那年之後,他無數個恍惚的夢都被紅色浸潤,被腥味和藥味纏繞,像粗重冰冷的鐐銬將他永遠捆在無望的苦痛之中。從此,所有負麵情緒都以疼為表現征兆。
他極輕的話音響起,重複道:“阿行,我眼睛好疼……”
開學儀式大抵總是如此無聊,或許是身居高位的人說話都經過統一的訓練又或者是用著一樣的演講稿模板,顧之行在演講台下聽得昏昏欲睡。
直到開學儀式結束,她才被周如曜叫醒。
顧之行正準備起身,卻見李寒山和周如曜對視了下,圍在了她身前。
顧之行:“……不至於這麼保護我吧。”
初五夜晚的筆記本事件發生後,顧之行整個人都像是被黴神纏上,本以為那天差點車禍隻是意外,但沒想到是開始。那之後,她相繼差點被吊燈砸中,吃飯差點嗆到窒息,就連睡覺也差點被莫名碎掉的玻璃刺中。
回想起來種種,又麵對著李寒山複雜的神情以及周如曜諱莫如深的眼神,顧之行還是屈服著一手搭上他們的胳膊,站起了身。
就在顧之行站起來的瞬間,原本好端端的椅子陡然散架倒在地上。
顧之行:“……”
如果她剛剛自己站起來,還真有可能失重摔過去。
李寒山扶額,眸中滿是對科學的質疑,“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阿行,實在不行,你就當一回金絲雀關在房子裡吧。”
周如曜醞釀了很久,說出了這句相當畜生的話。
顧之行受了巨大恥辱地道:“從來隻要我□□霸寵彆人的時候!”
李寒山:“……你才是爛人吧?”
說是這麼說,他還是走在了前麵給顧之行開路,“雖然我始終覺得迷信不可取,但是這個世界好像不太喜歡跟我講科學。”
顧之行:“所以?”
周如曜:“你又要創造新世界?”
李寒山:“……”
李寒山:“我也沒有創造過,什麼叫又。”
顧之行:“丫頭,不逗你了,你想說什麼?”
周如曜:“開個玩笑都不行?你也太小氣了。”
李寒山:“……”
他無語凝噎。
顧之行和周如曜十分默契地給了對方讚賞的眼神。
李寒山深呼了口氣,道:“我的意思是,不然去找個風水大師看看,或者是命理大師?”
“啊這……”周如曜欲言又止,有些不敢置信,“你怎麼會——”
李寒山微笑著看向他,眸裡的冷淡表現出了他再犯賤一定會被收拾的決心,逼得周如曜識趣地沒有再說下去。
顧之行抿唇,同樣顯出了些欲言又止。
李寒山十分有壓力地解釋道:“現在你身上的事情,我目前考慮到的所有解決辦法可行性都不大。”
顧之行:“不是,我們不是真的嘲笑你迷信。”
李寒山:“……那是什麼?”
周如曜:“我們之前偷偷找了網上的玄學大師幫忙。”
顧之行插嘴道:“種類很多,什麼八字四柱、紫薇鬥數、塔羅星盤、mbti分析師——”
“……等下,mbti?”李寒山思考了兩秒,突然也覺得合理,清了清嗓子,“結果呢?”
顧之行:“我花了五千塊買了八種轉運辟邪的東西。”
李寒山:“……我知道結果了,隻能說還好沒花更多。”
周如曜:“阿行隻花了五千,我花了八萬。”
顧之行:“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欠了你的?”
周如曜:“我陳述事實。”
顧之行:“你非要跟我計較這些是吧?”
周如曜:“你想計較是吧,那來啊!”
顧之行:“三年前我給你送的高達六塊錢的小汽車你是絕口不提啊?”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忍無可忍,“夠了,彆再說沒營養的東西了。”
他又道:“既然非要走迷信這條路,就不要找網上的人了。”
顧之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想通了。”
李寒山:“你想通什麼了?”
周如曜:“什麼什麼?”
顧之行:“你的意思是,找個現實裡的,算不準可以當場揍他對吧?”
李寒山:“……”
周如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