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雙鞋踩上去,很快泥濘不堪,被踢出了人群。
沈良庭眼睜睜看著手套消失,他一下驚慌,像發了瘧疾一樣渾身顫抖,血液向上湧入頭臉,他的視野開始變形,耳中漸漸升起轟鳴。好像不穿衣服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怪異醜惡一覽無遺,四麵八方都是恥笑和奚落。
沈良庭的掙紮讓眾人以為他要施暴,一下子激化了情緒,大家都憤怒起來。“你乾什麼?你還要打人?騙了我們的錢還要打人,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
音調拔高,有人推他的肩,空氣渾濁刺鼻,沈良庭幾乎無法喘氣,一眼望出去都是人,各式各樣的人,五官卻混淆不清,隻剩下眼耳口鼻,眼睛赤紅憤怒,血盆大口一張一合,噴出吃人的熱氣,鼻孔闔張,齜牙怒目,無數人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嚇人的怪物,張牙舞爪,身軀龐大,讓人無處可逃。
沈良庭腦子像灌入了水泥,平常的伶牙俐齒不見了,他吐不出一個字,呆呆看著眼前的怪物,後退時被路邊的台階絆倒,他一下摔在了地上。連冬日微薄的陽光都被遮蔽不見,整個人跌入黑暗,眾人伏低下身,有人踹了他一腳,正中胃部,喉嚨口湧上酸水,他疼的蜷縮起來,指指點點,譴責詛咒,高低的落差和龐然的壓力,像被巨大的不見天日的網罩住,沈良庭牙齒打了個寒戰,渾身發汗,窒息感和痛感更加強烈,臉上的肌肉突突地跳。
在沈良庭快要昏過去時,警察終於來了。
警笛尖銳地劃破耳邊轟鳴,頭頂的黑暗露出一線陽光,清涼的空氣湧進來。
擁堵的人群被驅散開,人們有了另一處訴說抗議的渠道,也就放過了沈良庭。
警察伸手把沈良庭從地上拉起來,“先生,你沒事吧?”
沈良庭滿頭冷汗,麵色蒼白,手抖個不停,一下說不出話。
“你受傷了,帶你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沈良庭低頭看到自己掌心的血,也許是剛剛摔倒時弄傷的,他把手收起來,搖搖頭,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然而沒走兩步他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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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聞璟走進醫院,沈良庭從普通病房轉入私人醫院,不接待任何媒體記者。
恒隆售樓處大規模堵路鬨事,受傷群眾中有一個還是搏浪總經理,消息和視頻在網上病毒般擴散。
傅聞璟想到自己看過的視頻,沈良庭被圍起來,驚恐地睜著眼睛,臉色蒼白,一次次試圖說話試圖辯解試圖離開,卻被一次次打斷圍攏淹沒,直到他摔倒,鏡頭一片混亂,再捕捉不到人的影子。
看到這裡時,傅聞璟險些把手機砸破,他簡直要瘋了,恨自己為什麼不在現場,明明是他做的後果為什麼要沈良庭去經受?
第一次見的時候傅聞璟隻敢隔著玻璃看了眼,確定沈良庭沒事,就去監督處理整件事的後續。處理好後就立刻趕過來,他知道沈良庭已經醒了。
走進病房,沈良庭正坐在病床上打電話,他受傷的消息鋪天蓋地,電話早就被打爆了。
傅聞璟走進去,沈良庭收了線看向他。臉色還是憔悴,臉頰部位有些擦傷,在白皙的皮膚上很刺眼。
“醫生說你是因為受到過度驚嚇,再加上有輕度貧血,長期處於精神緊張、壓力過大的環境下,才導致的突發性暈厥。”傅聞璟拚命克製自己的情緒,走在病床前,他伸出手覆蓋上沈良庭被病號服遮蓋的腹部,“這裡的淤青要過段時間才能好,還好沒有內出血。打人的鬨事的都已經被刑拘起來了,有沒有被嚇到?”
沈良庭搖搖頭,靠坐在病床上,手背還在輸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