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自然也安插了人在桔洲,沐綰受寵鎮國公這方麵的消息也從不瞞著她。
近日來楚修在啟雲大放異彩,隱忍蟄伏,奪權利索,政令清和,就在剛才她甚至比皇帝還早一步知道,那給除惡幫的三萬兩黃金被他劫走。
沐綰小時候和父親去各藩王封地巡視,在桔洲時是楚修親自接待,那時她隻有六歲,隻覺得這個哥哥長得好看,有些懦弱,後來去了惠王封地,見到惠王世子孟旭便把楚修拋在腦後。
但那孟旭實在不知好歹,她堂堂鎮國公府嫡女難道還不配他用三個郡城為聘?更何況父親說了隻是暫為把守,避免兩家聯姻讓他代替涼王成為新帝眼中釘,他不信父親,難道還不信自己?
這次她主動進宮,就是為了逼孟旭在她和暫時失去部分權力之間做選擇。但自己進宮數日,孟旭來信依舊不願鬆口。
沐綰氣悶的撅嘴,把劍狠狠摔在桌麵,轉身對著沐娟道:“我有離開的法子,你隻需要在我走的三天內幫我圓謊,就說我身體不適不願見人,誰都不見,隻管把罪名往我身上推,姐姐彆裝,你也希望我走。”
沐娟被她淩厲的眼神逼迫的無法回絕,心裡也有一個聲音在誘惑自己同意。
沐綰就是嘗了太多甜頭,不知天高地厚。也該讓她嘗嘗人間疾苦……
“你既然這麼執著,那便隨你。”沐娟僵硬的笑著。
“多謝。”沐綰滿足的挑眉,這一次她一定要讓孟旭後悔。
憑楚修現在的情景,也絕對不會拒絕她。
——
“沐綰離宮,惠王離惠州,兩人皆前往桔州,主子切記小心行事!”
楚修看完後將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
信紙是有韌勁的竹漿紙,燃燒中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味。
還真奇怪,男女主初遇應該是在惠州,怎麼現在這兩個人把背景轉到桔洲了,考慮到後期剪輯他們還是要同框,楚修已經打算好在桔洲穩定後按照相關劇情走幾天。
這兩個人就就是麻煩的代表,現在來桔洲……
不行,新帝那個腦子喜歡拐彎,越是給他看什麼他越是不信什麼,但男主孟旭應該不蠢。
現
在這個時候,除惡幫和他再勾上關係,怕是兩邊都要起疑,
“陳奎!”
“屬下在。”陳奎是已經被他‘殺’的賊人頭子,新帝給他的喪葬費都快要到了,為了掩人耳目,他現在做回了暗衛。
“讓弟兄們先回商行,後麵的事讓沈瑋他們去辦。莽江分流的那片地河堤已經加固好,周圍的建築設施,還有掛在涼王府名下的商行也已經處理完備,你拿著圖紙命人儘快將樓船造出,在這方麵一定不許有人偷工減料,誰敢魚目混珠,我就敢要誰的命!還有,上次遣散回家的民兵聽說有一部分沒走。”
陳奎點頭,“確實,那些人幾經輾轉來到彙都,被釋放後不願走,想在城中謀一條出路,但是……”
“但是什麼。”楚修目光淩厲的看向他。
陳奎被這眼神嚇到,趕忙回應:“但是,他們在軍中鬨過事,被苟危的人在身上刺字羞辱,現在……城中大小商行的老板不敢啟用他們。”
“鬨事?”楚修目光閃爍,想到了一個人,“裡麵是不是有一個陳詢的人。”
“確實!那鬨得最凶狠的不是陳詢,但是密謀擺布的人卻是他。”
這就是了。
陳詢家境貧苦,但祖上也算書香門第,心思精巧為人狠辣。
早年在桔洲遊蕩,後得貴人一錠銀,前往惠州創下了一番家業,是個商業奇才,可惜擋了孟旭的路,被陷害私賣鹽鐵,死無全屍。
是個人才,那樣的結局有些可惜。
楚修有惜才之心,他政務繁忙要管商行就得要一個陳詢這樣的人。
“明天帶他見沈瑋,讓在商行先做著,其餘不願走的人也帶回來,安排一些閒差,等碼頭啟用我們需要的人力也就充足了。”
陳奎麵上有些猶豫。
楚修以為有什麼不妥,“你想說什麼,直說。”
陳奎跪下勸諫,沉聲道:“屬下知道世子愛才,想給他們一個機會,但是……不論因為什麼,隻要身上刺了字那就是奴,是豬狗不如的東西,他們不敢回家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因為就算回家也隻能給家人蒙羞,您招攬他們動靜不小,屆時又要惹得朝臣非議。”
“您請涼王出城已經惹來許多紛爭,朝中老臣對您已極其不滿。”
楚修聽完他的話身子往後一靠,右手搭在桌麵上,“本世子要用人,隻管家底清白,人品厚重,他們在城外並未生事,聽說也是靠賣力氣混口飯吃,沒有仗勢入山為匪,也沒有硬闖入城,怎麼就成了你口中豬狗不如的人?你之前殺的那些掛在城門上的人才是真的畜生!”
楚修從來沒在他們麵前發過火,對陳奎,沈瑋等人也一向禮遇,他以為自己可以身體力行慢慢改變他們的看法,但是有些頑固的思維,像是紮根在他們腦海裡,不下狠手是除不掉的。
陳奎惶恐的磕頭認罪,但他心中依舊不覺得自己有錯。
已經刺字的人,家眷都容不得,又怎配和他們共事。
室內一陣沉寂,陳奎額頭上的汗珠滴到地麵。
他肌肉繃緊,像是他執拗的思維。
良久,坐上的男子聲音淺淡的說了一句話,卻讓他振聾發聵,一下撲倒在地麵。
他說:“刺字的是已死惡人,我不允許自己代替他們繼續加害於人。”
陳奎離開時心跳的很快,他不明白世子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