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扣在膝蓋上的雙手瞬間僵硬,背後冒出一層虛汗。
楚修為了讓他能時時刻刻通道自己的聲音,專門分了一點身上的願力給他。
能壓製他的狠戾,也能讓他嘗到被人喜愛,懷念的幸福。
此時朝臣已退,原本這個時候才是上朝的時辰,但一個個大臣幾乎都被侍衛拖了出去。
腿軟心虛。
害怕惶恐。
楚修的名字在她們耳朵裡曾經隻是一個威懾的名字,現在成了縈繞身邊的可怕警鐘。
楚修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想要投靠丞相的,已經投靠丞相的,現在還要不要繼續,都會多幾分思量。
楚修看了一眼跪的身體僵硬的兒子,再次開口:“朕知道你在恨什麼,在無視什麼,得到權力後,又想做什麼。”
楚瑜低著頭,緊緊抿唇,眼睛看著跪墊上的繁複花紋,有些酸澀感。
“你母後出身不高,生下你後沒幾日就走了,那時朕正在東南平亂,隻聽到了皇後產下嫡子,而她離世的消息卻被許生他們攔截,你狠許生,朕也恨。”
楚瑜雙手成拳,眼中滑過一絲殺意,“那您為什麼不殺了他,還留下他來看著我,看著我的人。”
少年已經紅了眼眶,楚修能看到他顫抖的肩膀。
楚瑜今年不到十五,卻早慧聰明,敏感的要命。
沒有母親的溫柔,在康泰帝的鎮壓式教育下,他表麵越乖巧優秀,內心就有多傷痛。
楚修蹲在他麵前,外麵的日光穿過楚修靈魂的虛影。
鬼都怕光,但他不怕,因為生前他護著萬民,死後萬民的香火供養著他。
“作為丈夫,我很不得殺了他,但是作為皇帝,朕非但不能殺他,還要感謝他的忠誠,以及冒死攔截。那是我大勇與前朝納蘭餘部的最後一次殊死搏鬥,東南是納蘭一族的老窩,我隻率七萬兵馬闖入,是真正的殊死拚搏,贏了就是突破重圍,大勇再無後顧之憂,輸了,就是蠢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陳生難道不知道他攔截消息等我時候發現他的腦袋會沒了?放在任何一個皇帝身上,他的腦袋都會沒了……作為丈夫我恨他,作為皇帝,我敬重他的
膽魄忠誠。而且,就算消息傳到,楚瑜,你覺得你父皇我能做什麼?”
楚瑜沉默。
楚修接著說。
“我總說,我不止隻有你一個兒子,你小時候總是不解,問我為什麼,以為我在外還有其餘子嗣,隨時等著廢了你。”
楚瑜冷笑一聲,“難道不是?”
“我的親生兒子隻有你一個,但是天下萬民都是我的兒子。”楚修笑了笑,他離世時五十九歲,但死後呈獻的容貌都市一個人最美、最英俊時的容顏。
所以楚修現在看來和他並未差多少歲。
楚瑜眼瞳顫了一下。
“您,隻有我一個兒子?”
“是,娶一個妻子已經很累了,你父皇我娶媳婦有多晚,你又不是不知道。楚瑜,你是朕唯一的親兒子,但不是唯一的孩子,若能將江山治理好,是男皇還是女帝朕一點不在乎,是否親生,朕也不在乎。”
“朕傳位給你的唯一理由,就是你優秀,聰慧,當時看著是個明君,現在……”
楚瑜急著為自己辯駁。“李周在做什麼我都知道,那個納蘭輕好不要臉,在現在還在丞相府中以丞相侄子的身份躲藏,上次朕宣他進宮,對他好一頓辱罵,他說他叫李欽,朕就要他做一首貶低癩□□納蘭輕的詩句,他還做了!朕要他擊碎納蘭氏先族的牌位他也做了,朕要他爬樹下水,把他當猴兒耍,他連反抗都不敢,裝的人模人樣像是滿腹經綸,還不是孬種一個。”
現在換成楚修沉默了。
“父皇,兒子不傻,兒子什麼都知道,兒子是故意捧殺李周和納蘭輕的,至於許生,我就是順道算算帳,能死了最好,要是命大死不了也就罷了,罷了他的官讓他滾遠些。”楚瑜自信自己沒有做錯。
楚修卻陷入深深的疑惑。
“是你捧殺丞相?”
“嗯!”
“那你看看誰現在更加輕狂。”
“自然是朕。”
“……”
“奉承鬼,把勾魂鎖拿來!這不成器的玩意兒,不揍不行。”
奉承鬼聽的高興,這皇帝不傻啊,怎麼康泰帝還要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