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冽震驚的目光已經代他回答。
稀薄的潮氣在空中肆意盤旋,逐漸凝成細小的冰珠，它們散亂的排列在楚修身後，乖的要命。狐冽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死竟然隻是楚修單方麵的鎮壓。
他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孤傲和不可一世，剩下的隻是憤恨和不甘。
“你以為你贏了，你贏不了……”
他這話倒是激起了楚修的好奇心。
楚修從楚諢口中得知,所謂世外高人知曉未來過去，還能給他常人難以企及的‘功法’,甚至在他剛一出生就料定他的未來,借楚諢之手害他。
而狐冽在妖族中,有一個傳說,說他開了天眼,能看到一個人的命數。
命數之說催生了狐族盤踞在風雪山的枷鎖，進一步鞏固了狐族在妖族中的地位。
楚修原本是很期待見到狐冽的，他以為,在元勁界，狐冽將成為自己唯一的對手，或者說,是需要耗費一些心思去對付的妖怪。
然而真正見到他後，楚修隻看到了一個天資一般，皮相中等的狐狸精,所謂天眼，所謂貫穿古今,似乎，都是虛名。
看來想要解開自己的疑惑，隻有一個辦法。
楚修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終歸他這回離不開那些‘邪門歪道’。
“抱歉,恐怕，要借你記憶一觀。”
冰珠隨即融化，沿著楚修抬起的指尖穿入狐冽眉心。
這一幕讓許多還沒見識過修士力量的人產生深深的恐懼，那可是妖族！看樣子還是化了人形的妖族，怎麼在楚修麵前，變得那般弱小？
今夜來的都是楚家有資曆的尋妖師，他們來的目的就是在楚諢和楚修交戰時對付楚修契約的妖獸。
然而楚諢甚至連楚修的一根頭發絲都沒傷到，自己就自爆而亡，至於那徐圍更是可笑，連曾經靠乞討為生的沐秋都擊敗不了。
雖然他們的戰鬥力還不比楚諢，徐圍，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站在慕強的角度鄙夷失敗者。
他們雖然看不懂楚修在做什麼，但他們知道楚修蘊含的力量可以消滅他們於彈指之間……
這時，忽然有人恐懼的出聲：“還記得昨天那幾聲巨響嗎？翻天覆地……今天來的時候，我聽人說，有隱世高人把那風雪山給攔腰斬了。有樵夫遠遠的看見，那是一個周身縈繞著白光，披藏青色外裳的男子……”
眾人不由哽咽。
然而看向楚修的目光已經不隻是羨慕了，還加了一絲虔誠。
楚修，打破了他們對自身的認知，讓他們重新思考凡人的力量。
而他站在妖獸的角度卻讓許多人難以接受……
尋妖師們總是想，連那些妖獸族中的長老都不管它們，楚修何必橫插一腳。
可現在，他們大概是懂了。
若他這樣強大的人，偏幫一方，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他其實可以選擇袖手旁觀的，可他沒有。
或許這就是他之所以是楚修，之所以被上天贈與天資的根本原因。
而此時，在收到楚修新建的各妖族都已派妖前來，他們難以相信楚修的話，更不願相信這麼多年來他們認可的朋友，看作最高榮譽的狐族聖地，其實是坑殺眾妖的煉獄。
妖族雖然信奉優勝劣汰，但並不代表他們會容許陰謀陷害。
在感知到他們靠近的時候，恰好，楚修也已經掌握了狐冽的全部記憶。
“原來，都是你。”
楚修搜魂的手段不算溫和，本就站在殺他的立場，便選擇保留了他的神智卻縮短他的壽元。
狐冽唇色慘白，楚修適時撤去罡風，他便如同落石一般砸入地麵……
“你害了我兩世。”他平靜的像不是在闡述自己的過去。
“第一世，我逃脫楚家，你知道我能改寫契妖譜，便假意接近，裝作幻妖誘我拜師。實則、讓我痛恨尋妖師，主動放棄契妖譜，把機緣拱手讓給徐圍，成為人人厭棄的魔頭。
這一世，我依舊逃脫楚家，可身邊有了白破你無法靠近，於是就想用父子親情來牽絆我，殺害我。
可惜，這次我不上你的當。”
狐冽隻剩下一口氣，卻依舊嘴硬，不悔改。
“我沒錯，我獲得命盤，就是上天要我改變妖族命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重寫契妖譜，看你人族永世奴役我妖族……
原本我該贏的。”他目光虛焦，像是想來一場臨死的辯解。
“原本，你被徐圍殺害，那些尋妖師會被我慣壞，整日沉迷鬥獸，荒廢修煉，人族就此沒落妖族得以大勝！”
“嗬……那之後呢？是不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不、那是命盤壞了，能看見的。”狐冽依舊在欺騙自己，他不願相信自己其實不是救世者，而是一切混亂的終點。
“命盤、又是命盤，天下這麼多條性命，又怎麼可能憑借區區命盤占卜，那不過是根據當時情況演算的未來罷了，萬事萬物，瞬息萬變！你既有命盤，那可看到自己今日的下場？”
“不、不、我沒錯！！！我怎麼、可能、錯一、一輩……”
他終究沒說完這句話……
狐冽死時瞪著眼睛，似乎望向皎皎明月星辰，亦或是，未來。
那裡有他虛幻的想象和偏執的欲、望。
還有他恐懼的發展趨勢。
可有楚修在，未來，一定不是他以為的未來。
妖族各長老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理所當然的認為，楚修使詐，用假消息騙他們過來，設埋伏殺他們。
那幾千名尋妖師就是證據！
他們怎麼可能不懷疑這是人族的陷阱。
有警惕的已經化作獸形，打算開展一場殊死搏鬥。
“吼！”
“楚修，你使計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