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發現就完了。他拿了東西走出來,便發現南嘉恩就像烏龜一樣,走得極其艱難和緩慢。
就好像是原地不動。
在後麵觀察一番後,裴司琛喊了一聲:“南嘉恩?”
前麵那人便轉過頭來。
“你腿怎麼了?”
走廊隻留了幾盞燈,外麵的雪下得更大了,但雪比燈更為白淨、耀眼。
南嘉恩的臉色蒼白,看不見任何血色,也無任何情緒。好像是已然麻木、凝滯。
明明站得很近,卻覺得他的身影離自己很遠很遠。
裴司琛挎著包,淺發不時被風吹起來,他高高瘦瘦的,眼裡帶著關懷的意思。
南嘉恩愣愣的,回答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裴司琛快走了過來,目光放在那受傷的腿上,他問道:“這幾天你都最後走嗎?”因為坐在了第一排,他也沒有怎麼關注到南嘉恩了。
南嘉恩點點頭,便又往前移著腳步。所幸的是他們的教室在一樓,不會爬樓梯。然而今日天氣出其不意,夜裡下雪了。
當南嘉恩往前挪著腳步走時,裴司琛已經加快速度走到他前麵了,男生蹲在地上,轉過頭笑著說:“外麵路很滑,我背你到正門吧。”
一刹那,南嘉恩貧瘠的心顫了顫,他呆滯地站在原地,還以為裴司琛在開玩笑。
但裴司琛又說道:“南嘉恩,快點上來,我還要趕公交車呢。”
聽到這句話,南嘉恩便立馬身子往前傾,趴在了男孩的背上。
靜夜裡,所有細微聲音都被榨乾地一清二楚,蟲叫鳥鳴,葉落的歎息,雪的隕落,以及人的呼吸。四周都是黑竹林,至此,像再也望不到儘頭。
偶爾洶湧的風雪擦過,簌簌竹葉刺破夜的漆黑,如魚尾輕輕地墜在平地。
南嘉恩從來沒有和人如此親近過——如此近的距離。
他聞到男生衣服上的皂香,很好聞,像是茉莉花味,以及裴司琛稍微沉重的呼吸聲。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搭在男生的肩膀上,又祈求著急速跳動的心臟不要太大聲了,那會引起男生的注意。
不時有雪花掉落在裴司琛栗色的發上,慢慢又化成了細小的水滴。
長路又濕又滑,石頭反射出碎碎的光,倒像是銀子。低垂的梅花也被夜扭曲了,沒有白日裡的顏色。寧靜的教學樓裡,隻剩幾點闌珊。
在那樣淅淅瀝瀝的雪夜裡,雪染儘了一切,除了南嘉恩炙熱的感情。
記憶裡,從來沒有人這樣背過他。
剛到南家的時候,許豔和南昌寧都不會抱他,儘管南嘉恩發現,很多小孩放學後,都會有家人牽著他們的手回家。以及南子期出生後,許豔和南昌寧都會搶著抱他。
所有的委屈和低落這一刻湧上心頭。
儘管這大概是裴司琛樂於助人的性格使然。
那一瞬間,南嘉恩眼含著眼淚,竭力控製住不讓淚水掉在裴司琛的身上,雙手不由攥緊了裴司琛的衣服。
哭泣對於南嘉恩也是極其殘忍的生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