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好幾頁的稿子當然不局限於戰神父親英俊瀟灑帥氣逼人的外貌。
陸辭夜帶著他們一同回顧了一下曆史。
其實短短三十年, 對於壽命已經長了很多的人類來說,也並沒有過去太久,坐在觀眾席上的人裡, 有不少還是當年戰亂的親曆者。
有些人已經忍不住掏出手帕, 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一開口聲音都變得哽咽。
甚至有些情緒激動的已經站起了身, 走到陸流風的座位外麵, 對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陸流風:“……”
他很想伸手捂臉,但扭頭看向那些神情激動的人,卻怎麼也低不下頭。
最後他也隻能低聲歎了口氣,儘力讓眼神柔和下來,朝他們微微頷首。
那個人哭得更激動了。
陸流風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還是沒忍住, 幽幽地歎了口氣。
“也許我真的不應該來。”他喃喃自語。
“你不高興?”旁邊的易星移反問他。
“……”陸流風沒有說話, 視線回到場上的兒子身上,神情有些複雜。
他不敢說自己不高興。
第一次做彆人的父親, 還是陸辭夜的父親, 他知道自己一定做得不夠好, 很多事就連他自己也身不由己、無能為力,比如不能長時間陪在兒子身邊,比如對兒子平庸的天賦束手無策。
他甚至可以理解兒子對自己諸多不滿, 乃至怨恨。
但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不代表一點都不會受傷。
陸辭夜上一次帶著驕傲的臉色跟旁人談及自己的父親,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任憑陸流風如何回憶,也隻能想到對方還不到自己半腰高的時候。
越長大,就越疏離。
到最後,本來血脈相連的父子, 卻仿佛變成了一對仇人。
陸流風不知該如何去化解那些誤會和怨氣,否則也不至於總去騷擾壓根沒有孩子的易星移。
結果幾個月不見,陸辭夜上來就給他送了這麼一份“大禮”。
尷尬嗎?
確實有一點。
高興嗎?
當然高興。
他甚至不敢否認自己內心為此而竊喜著,那些驕傲與敬重並非虛假,他能感覺得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正在考核當中,他或許會忍不住上去給陸辭夜一個擁抱。
——考核。
現在還在考核當中。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陸流風終於從過熱的情緒之中回過神來,看到下麵陸辭夜才翻完一半的稿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回顧完曆史,陸辭夜已經開始吹噓父親的出眾的相貌和一騎絕塵的實力。
考核場上的考官臉皮抽動了幾下,手裡用來打分的筆鬆了又緊,用隱晦的視線往台上打量了片刻。
沒人阻止,但考核仍然還要繼續下去。
在陸辭夜念到第三十五個關於相貌英俊氣度不凡實力出眾的形容詞的時候,考官終於忍無可忍,拿起金屬小錘子,敲了敲旁邊的提示鐘。
“當當——”
“這位考生,麻煩你儘快切入正題,我們的考核是有時限的,如果拿不出合格的表現,我們可不會因為你有一位優秀的父親就讓你通過考核。”
陸辭夜聲音一頓,似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哦,這場也要走個流程嗎?”
這是陸流風的兒子,陸流風現在正坐在上麵看著。
考官在心底反複重複著提醒自己,慢慢那股被輕視的怒氣壓下去。
“對。”考官冷硬地提醒,“自我介紹,姓名、出生地、異能介紹、參加考核的原因,或者其他一些關於你自己的、能夠打動彆人的東西。”
考官特意咬重了“關於你自己的”幾個字的字音。
他看了眼旁邊的沙漏型計時器,又添上一句:“現在你隻剩下不到兩分半鐘的時間。”
話音未落,陸辭夜便乾脆利落地接上:“陸辭夜,今年十九歲,父母雙全,沒有不良嗜好,還是在校學生,在校成績中上,是個身心健全的普通人。”
“異能嘛……”
他揚了揚唇角,慢慢抬起落在身側的那隻手,指間穿過的不再是風,而是一支盛放的玫瑰。
那支玫瑰在他指間轉了轉,外圍的花瓣隨著風墜落。
不是假花,也不是平時他習慣於掌控的魔法,而是小陸原本的能力——
他能從掌心開出一朵花來。
僅此而已。
除了隨手變個魔術哄女孩子開心,似乎就再也沒有彆的什麼作用。
而小陸恰巧又並不熱衷於此。
對曾經的小陸而言,這個能力的存在本身便是一個恥辱。
也是很多人嘲諷他的依據之一。
如同此刻,他大大方方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台上台下卻投來輕蔑的視線,還有少部分不知情者投來困惑的視線,像是在問:“就這樣而已?”
“這個能力有什麼用呢?”考官代替觀眾發問。
“也許未來我可以開個植物園。”陸辭夜給出思索過後的答案。
考官看起來像是被人迎麵揍了一拳,他感覺自己被挑釁了。
他強壓著怒氣問:“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陸辭夜說:“我拿到了考核的報名名額。”
所以他就來報名了。
語氣自然得好像在說,天上飄滿了烏雲,所以一會兒要下雨了一樣。
考官被噎了一下,通過報名的程序當然誰都可以來參加,沒有人規定劃水的就不能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