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他自己得病了。
俞赫奕特意去留意了下段書昀身邊的人,沒有發現得病的,喻偉身體健康,每年去體檢兩次,段俞敏還小,不存在得病的可能,段書昀的妹妹段書雯,上次見段書昀的時候,還說今年打算至少旅遊兩次。
——等等。
旅遊的人,會不會……?
雖然不想咒彆人,但是如果得病的真的是段書昀,俞赫奕不保證他會不會崩潰,如果說得病的人是段書昀,他寧願是彆人。
這種自私的想法,他也不敢讓段書昀知道。
隻能自己繼續觀察。
因為他怕,段書昀得病了之後,不告訴他。
但有的時候,越是想知道一樣東西,越是找不到線索。
在俞赫奕無頭蒼蠅似的自己摸索了一陣子之後,終於在一次夜裡,做了個夢。
他夢見段書昀果然得病了,果然是那個腺體癌,不過他得病的時候,看上去和現在的年齡不太相符。
看上去依舊很好看就是了。
俞赫奕的審美,在看到段書昀的那一刻,就已經定型了,可能等到未來,兩人都百八十歲了,牙齒都掉光了,他的審美,就會隨著段書昀,從喜歡美少年,變成喜歡牙齒掉光的小老頭。
不過他也沒見過段書昀以後的樣子,怎麼這個夢裡的場景,那麼真實呢?
尤其是段書昀得病的時候。
他眼前是醫生,身邊沒有任何人,但是他在夢裡知道,段書昀在家裡待著呢,他還什麼都不知道,隻不過是覺得最近嗜睡了點。
俞赫奕趕緊想了想最近段書昀的狀態。
感覺還好,沒有特彆的愛睡覺。
想完之後鬆了口氣,等他鬆完氣後,也沒意識到,夢裡的段書昀,和現在的段書昀好像不是一個人。
起碼不是一個時空的人。
夢裡的他,看上去有點崩潰,但還是保持了基本的冷靜,問醫生:“這個病有辦法治嗎?”
醫生搖了搖頭,目光有點憐憫。
幾乎是同步的,俞赫奕的心臟,和夢裡的俞赫奕的心臟,同時感受到了種絞痛,是那種很真實的疼痛,刹那間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掉了,眼前天旋地轉,他連保持“坐著”這個姿勢都很難。
感覺下一秒就要倒了一樣。
但是他沒有倒,他堅持了下來,看著手中的體檢報告單,顫抖著深吸了口氣。
俞赫奕對他的疼痛感同身受。
就好像是他自己遭遇的一樣,尤其是他聽到段書昀生病的那一段,明明現實裡的段書昀非常健康,不嗜睡更沒有表現出不適。
可他就是覺得,天塌了一樣難受。
片刻之後,“俞赫奕”站了起來,起來的時候還扶了下桌子,醫生差點要伸出手去幫他——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家屬,在診療室裡的時候表現正常,出了診療室兩眼一翻就倒了。
為此,他還特意找了個護士看著。
俞赫奕看著“俞赫奕”回了家,和現在不太一樣的是,這個“俞赫奕”還是和段書昀住在俞家,沒有搬出去住。
俞學唐見到他回來之後,表情看上去還有家長的威嚴——他的頭發全白了,整個人的狀態也沒有那麼精神奕奕了,比較灰敗。
“回來了?結果怎麼樣?”
這也算是句關心的話了,可惜“俞赫奕”沒心思應付他,搖了搖頭,然後轉身上了樓。
俞赫奕也沒有在俞家看見佘秋,他的母親。
他以為佘秋是出去旅遊了,畢竟現在佘秋酷愛旅遊,幾乎是住在了外邊,根本不著家。
直到他的家裡的走廊裡,看見了他母親的遺像。
現在的人均壽命是提高了,但是不乏生病的,根本活不到二百歲,不然世界上的人口要超標到根本住不下人的程度了。
但是沒想到這種事情,能發生的這麼早。
明明已經意識到了這是個夢,可是俞赫奕瞬間還是感覺到了無法言喻的悲傷,好像被人在心上錘了一拳。
然而他的悲傷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在臥室裡,他看見“俞赫奕”把那份體檢報告給了段書昀。
這個夢裡,他和段書昀,好像之前並沒有離過婚。
因為他看見俞家的氛圍,和他沒離婚前差不多,過來工作的傭人和保姆都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隨意聊天,還是那種冷冰冰的氣氛。
看見那份檢查報告後,段書昀沒什麼表情。
這段時間,俞赫奕見慣了段書昀的笑容——他不經意的笑,不好意思的輕笑,含蓄的笑,乍一看段書昀這麼冷淡,還覺得不習慣。
接著,段書昀慢慢把報告折疊起來,往地上一扔。
他道:“死了乾淨。”
“俞赫奕”瞬間目眥欲裂,那是一種悲傷到極致後,忍不住才露出來的猙獰,俞赫奕想起在這個夢裡,兩人沒離過婚,難道隻要不離婚,就是這樣的結局嗎?
他看著“自己”,感覺好像還沒意識到這樣對段書昀,隻會把段書昀越推越遠。
然而片刻後,“俞赫奕”對著段書昀半跪下,卑微地去親吻他的手背,“去治療吧好不好?你乖。”
段書昀抿了抿唇。
俞赫奕明白,這是他軟化的象征。
“俞赫奕”沒有再多說彆的,隻是上了床,去給段書昀解開床頭的一些東西,俞赫奕這時候才看清,原來段書昀手上還拴著鏈子!
這他媽的!
俞赫奕不止是懵了,還很震驚。
雖然他腦子裡想過這些東西……
不對,這是夢,所以這些都是因為他日有所思,所以才做這樣的夢,又不是現實。
段書昀似乎習以為常,被解開之後,還揉了揉手腕,低著頭小聲道:“疼。”
俞赫奕稍微有點忍不了了。
雖然段書昀什麼樣子他都喜歡。
但是現在這樣,明顯和被暴風雨摧折的花朵一樣,蔫蔫巴巴的,他整顆心被揉碎了一樣疼,尤其是知道段書昀現在還得了病,他簡直想給夢裡的自己一拳!
“俞赫奕”聞言也趕緊上前,對著他的手腕吹了兩口,吹完後還不夠,抱住他去啃他的唇,然後去咬他的腺體。
腺體上傷痕累累,看不出來被咬了多少口,俞赫奕也感受到,兩人已經進行了完全標記。
俞赫奕一喜。
緊接著又一蔫。
因為“俞赫奕”橫抱起段書昀,給他穿鞋,穿著的時候,抱著段書昀哭了。
他的眼淚隻有俞赫奕能看見,沒讓段書昀看見,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加上夢裡醫生的肯定,他也知道,腺體癌是絕症,沒有辦法治愈。
“俞赫奕”哭的時候,他也感覺無法呼吸。
排山倒海般的絕望將他壓住。
緊接著畫麵一轉,到了醫院裡。
根本沒有給俞赫奕心理準備,他看見“自己”站在一具屍體的麵前,屍體上蓋著白布,看不見臉,但是俞赫奕懵了,因為他知道那是誰。
這個夢太晦氣了。
晦氣,好晦氣。
這麼想著,心裡也抗拒著,甚至有產生過破口大罵的念頭,他拒絕去看那具屍體,整個人被恐懼和憤怒淹沒,他望向四周,絕望的希望這個夢趕快結束。
然而可能是因為他的恐懼逗樂了上帝,這個夢不止沒有結束。
他眼前一黑,還進了夢中這個“俞赫奕”身體裡。
而且他沒有辦法操控身體。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伸出平靜的手,把屍體上的白布給揭開,露出了段書昀蒼白的臉。“他”的眼前模糊了,掉出兩滴水花。
段書昀的屍體摸上去是硬的。
生前那麼柔軟的身體。
“俞赫奕”的胃裡翻江倒海,悲傷欲嘔,他憋了片刻,最後終於沒憋住,踉蹌一下,吐出口東西來。
定睛一瞧,才發現居然是血。
俞赫奕的恐懼幾乎沒頂,不是因為“他自己”吐血了,而是眼前段書昀的身體,觸感太真實了,他生怕眼前躺的是真正的段書昀,神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挑戰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還沒瘋的。
他已經快瘋了。
就在他幾乎要快崩潰的時候,他怒吼了一聲——眼前的一切頓時煙消雲散。
他睜開了眼睛,旁邊是緊閉的窗簾,昏暗的視線之中,段書昀正睡在他的懷裡。
最近段書昀的睡眠質量有所提升,再也不會因為他的動作的而失眠,他可以儘情的抱著段書昀。
頭一次發現這個事情的時候,俞赫奕就再也沒撒開過他。
兩人能睡在一起的時間也是比較少的,所以能相擁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浪費機會,尤其是剛剛做完那個夢,他感覺世界都在他的麵前顛倒,一切都不對勁了。
因為情緒太激動,他摟人的時間力氣有點大,到底是把段書昀給弄醒了。
段書昀睡眼惺忪:“怎麼了?”
俞赫奕夢裡夢到的東西有點不吉利,加上他以前常聽彆人說,在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講做的夢,這個夢非常容易被實現。
所以他抱緊段書昀,邊慶幸想“幸虧隻是個夢”,又想“絕對不能把夢變成現實”,隻道:“做了個噩夢,沒事。”
段書昀神智不算太清醒,聞言也就沒留意。
哪裡知道,這一沒留意,接下來的幾天,俞赫奕就這麼疑神疑鬼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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