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聯考的數學試卷極難,理綜卻很簡單,蔣正寒因此撿了一個便宜。
周圍的人對他刮目相看,就連張懷武也說:“正哥,你變了,你這是要鹹魚翻身了啊。”
蔣正寒拿了分數條,看到了自己的名次:“變成倒數第十,還是一條鹹魚。”
張懷武一拍桌,豪氣萬丈道:“爭取考個全班前十!”
“不可能的,”前排的顧曉曼道,“你看看我們班的前十名,哪一個不是穩紮穩打。”
她擰開水杯,對著杯口吹氣,一邊訂正試卷,一邊繼續說道:“而且這一次考試,物理化學都非常簡單,班級平均分很高,根本拉不開差距。”
夏林希剛好走過來,聽到這句話以後,她順口說了一句:“至少不用搬到樓下。”
至少不用搬到樓下。
誠然,這是她的心裡話。
目前正是九月中旬,再過一個禮拜又是月考,她仔細想了想,距離高考也隻剩下八個月,時間過得這麼快,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張懷武忽然笑道:“夏姐,你這麼說,是不是因為舍不得我正哥?”
他往前坐了一點,興致勃勃地打趣:“我感覺吧,你們兩個最近經常在一起說話,而且從不帶上我,你們平常都說了什麼,總不可能是在聊學習吧……”
夏林希麵不改色道:“是在聊學習。”
她說:“我們在討論拉格朗日點,無窮限的廣義積分,還有泰勒級數展開式的收斂。”
蔣正寒點頭,翻開他的筆記本:“數學是一門值得探討的學科。”
張懷武聽得有點懵,他沒想到人家真的是在談正事,而且是在一本正經地討論數學,他不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感到一絲羞愧。
張懷武繼續問:“我說正哥,你是不是因為受到了學霸的影響,所以突然進步了這麼多?”
話音未落,夏林希拿起保溫杯,走出後門下樓打水。
蔣正寒離開座位,留下一句話道:“是因為這次理綜簡單。”
走廊上人影交錯,依然吵鬨,秋風從高樓上吹過,橫幅都被刮起了一角,同學們大多換上了秋季校服,比如走在前麵的夏林希。
她握著一個
保溫杯,走向二樓開水房。
蔣正寒兩手空空跟在她身旁,顯然並不是為了打水。
夏林希忽然說:“你離我這麼近,會被彆人看到。”
於是蔣正寒走遠了一點。
此時臨近上課,開水間沒有人,他們兩個依然保持著距離,夏林希啟動按鈕,看著水位漫過杯底,一寸一寸地上升,快到頂部的時候,她開口道:“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好像一直沒打通。”
“我不在家,”蔣正寒答道,“也沒帶手機。”
夏林希點了點頭,又道:“其實沒有什麼事,隻是想和你聊……”
她原本要說聊天,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固執地改口道:“聊學習。”
思及她剛才和張懷武的對話,蔣正寒笑著問:“泰勒公式麼?”
夏林希沒有答話,開水漫過杯口,她右手端著水杯,差一點被燙著。
蔣正寒按下開關,另一隻手握住她的右手,使得水杯向前傾斜,多餘的水流了出來。他站在她的身後,和她離得非常近,由於四周十分安靜,甚至能聽見呼吸的聲音,但他們仍然待在學校裡,這樣的親近不能被人發現。
夏林希有了一種做賊的感覺。
她和蔣正寒都是年滿十八歲的、法律意義上的成年人,但是在邁出高三的門檻之前,過於親密的關係會被定義為早戀。
喜歡和愛都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如何愛人卻是需要修習的課程,不過夏林希覺得,她在這方麵依舊懵懂,履曆也是一片空白。
她大概有一點明白,為什麼家長和老師極力反對早戀,因為這件事本身很耗時間。
夏林希問:“你周日下午有空嗎?”
蔣正寒鬆開她的手,想了想才答道:“兩點到四點有空。”
夏林希端著水杯,轉身往樓梯間走,過了片刻,她出於好奇問道:“為什麼是兩點到四點,你要上什麼補習班嗎?”
恰在此時,上課鈴打響了。
他們一前一後地回到了教室,這節課正是班主任的數學課,夏林希從他麵前經過,臉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有一點緊張,完全忘了蔣正寒還沒回答她的話。
班主任一言不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大家。”
班主任站在講台上
,兩手都背到了身後:“很重要的一件事,和夏林希同學有關,班上應該有人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