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1 / 2)

從輔導員辦公室出來,時間便到了上午十一點。

計算機實驗樓的門前,立著幾個熟悉的人影,其中一個瞧見蔣正寒,跳起來向他招手:“哎呀我的天,那不是蔣正寒嗎?”

蔣正寒走向了他們。

這一幫人都是學校ACM校隊的成員。ACM程序設計大賽,素來被冠以“程序設計界的奧林匹克競賽”之稱,學校對這一支隊伍非常看重,每年都花費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栽培。

蔣正寒作為ACM校隊的成員之一,也有一段時間沒和他們見麵了。如今他處於風口浪尖,話也變得?比平時更少,見到諸位ACM比賽的隊友,他打了一聲招呼道:“大家中午好。”

昔日與他勾肩搭背的隊友們,此刻大多都對他不聞不問。

一位隊友當著他的麵說:“蔣正寒啊,你好歹是我們ACM校隊的吧,你出去實習能不能要點臉啊?”

不遠處的帶隊老師聞言,拍了一下?這名?同學的肩膀。

帶隊老師姓史,既是蔣正寒的班主任,也是他的C語言老師。

史老師笑了笑,看向了蔣正寒:“你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蔣正寒神情不變,卻也不準備多說:“過得?還好。”他客氣了一句道:“感謝老師關心。”

就在他的背後,有人呸了一口:“誰他媽想關心你啊,傻逼,丟人都丟到學校外了。”

ACM校隊的成員們,也算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昨天下?午外出比賽期間,因為蔣正寒的那件事,被其他學校奚落了一頓。

大家最終輸掉了比賽,心裡藏著一股子憤懣,此時碰見了蔣正寒本人,也就把脾氣發在了他身上。

史老師皺眉訓斥道:“都是大學生了,你們罵什麼臟話?罵臟話的這張嘴,還要拿來吃飯,彆惡心了自己。”

他們一行人站在台階上,蔣正寒獨自一人立在台階下,他一如既往站著很?直,也看不出頹喪的樣子,仿佛並不是一位當事人。

幾人對他怒目而視,他反而笑了一聲:“罵的早了,最終結果還沒出來。”

“什麼最終結果?”台階上的隊友問道,“難道還有人故意害你?哪有人那麼牛逼,你彆自黑了好嗎,被害妄想症。”

言罷,似乎

是不想再聽蔣正寒說話,那人率先掉頭走進了實驗樓。由於他是ACM現任的隊長,剩下的同學也紛紛跟著他進樓了。

計算機實驗樓外,隻剩下蔣正寒和史老師。

天朗氣清,風吹草動,正午的陽光灑滿大地,也在台階前鋪下了陰影。

史老師思忖片刻,緩步走下?了台階,他和蔣正寒並排站著,笑容依舊和煦道:“你看一眼台階,有光的地方就有陰影,有陰影的地方源於有光。”

蔣正寒沒有喝下?這碗雞湯,他偏過臉看向自己的班主任:“老師相信我?”

“知乎那篇罵你的文章,我也看了,”史老師說,“但是老師知道,以你的水平,不需要剽竊代碼。那篇文章點讚過萬,老師懷疑啊都是水軍。”

文章不僅指責了蔣正寒剽竊代碼,其實還有泄密數據,搶占資源,排擠同事,勾引女秘書等等?。甚至偽造了微信聊天截圖,以此證明蔣正寒的齷蹉。

史老師一手背後,抬頭望天道:“微信聊天截圖,很?容易偽造啊。”

不止是微信聊天截圖,事實上絕大部分的社交軟件截圖,都是完全可以被偽造的。眼見不一定為實,這一點在信息時代,幾乎被驗證了無數次。

“五天以後,”蔣正寒平靜道,“真相會水落石出。”

史老師早就年過四十,卻如同中二少?年般的,緩緩回答了一句:“好,我等?著那一天。”

彼時天高雲闊,近旁的操場一片空曠,北風吹過不遠處的草坪,陽光下?的落葉瑟瑟作響。

蔣正寒從學校往家走,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同學。其中有幾個相熟的,會和他打一個招呼,剩下的其他人,基本都裝作沒看見。

他們裝作沒看見他,也不一定是相信網絡,隻是愛惜自己的羽毛,並不想惹上彆的麻煩。

有一句話叫做“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出自《增廣賢文》一書,聽起來很有道理。然而對大部分普通人而言,能做到的隻是寬以待己,嚴以待人。

蔣正寒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從學校走回家的路上,心裡想的還是各種代碼。他因為代碼的事情被無端抹黑,也打算用代碼的方法自證清白。

自證的過程尚未結束,新一輪麻

煩又找上了門。三天之後,他的手機響了。

蔣正寒打開一看,是一封郵件提醒。發件人自稱是夏林希的母親,約他今天下午在咖啡廳見麵。

咖啡廳距離學校很近,服務非常好,消費也非常高。

當天下午三點整,咖啡廳裡坐了不少?人,由於這家店的名?氣很?大,平常也算是生意興隆。

店門口麵朝向陽的地方,下?午三點依然陽光普照,夏林希的母親踩著光線進門,摘下?了戴在臉上的墨鏡,她幾乎隻看了一眼,就發現了蔣正寒的座位。

沒有彆的原因,隻是因為蔣正寒是整個咖啡廳裡最帥氣的小夥子?了,甚至超過了這一家主打“顏值”咖啡廳裡的所有男性服務員。

一想到他就是用這張臉,把自己的女兒耍得?團團轉,夏林希的母親就心有怒意,不過表麵上並沒有顯露出來。

她落座之後,語調緩慢,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林婧,是夏林希的媽媽。”

在此之前,蔣正寒已經在網上搜索過她,確認了她是夏林希的母親,因此他的態度格外平和:“林阿姨好。”

林婧道:“我並不好。”

她沒有給蔣正寒說話的機會,一上來就單刀直入,搶占先機道:“我基本了解你的情況。我現在想和你溝通溝通,當然你不要有壓力,你和我女兒一個年紀,我想做的事都是為了你們好。”

她仿佛身在一場商業談判中,坐在她對麵的那個人,不是她女兒的交往對象,而是一個萬惡的競爭對手。

“我要是把話說得太直接,你可能接受不了,”林婧點了兩杯咖啡,價格都是異常昂貴,她抬眸看向蔣正寒,語氣倒是十足坦率,“你和我們小希一樣,年紀都還小,不清楚自己要什麼,需要大人給你們指路。”

林婧穿了一身的名?牌,手提包也是十萬起價,衣領上彆著一枚鑽石胸針,腕間一塊朗格的手表。

她在商業圈裡混了這麼多年,其實已經不需要名?牌的裝飾,光是和人說話就自帶氣場:“哪怕你和小希現在相處融洽,過不了幾年,一定會產生矛盾,然後冷戰,吵架,後悔。我不希望看到這種局麵。”

服務員端來兩杯檸檬水,聽見林婧的語氣咄咄

逼人,那服務員端水的手晃了晃,濺下?幾滴落在蔣正寒的袖子?上。

服務員是新來的,見狀就很?緊張,他趕忙用紙巾擦拭道:“這位先生,實在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