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依稀來(四)(1 / 2)

蓄意熱吻 傅五瑤 10567 字 7個月前

為首的人態度很好,說:“溫小姐,你看看你有什麼喜歡的,都可以留下,這些東西,趙先生都不要了。”

都不要了。

她和這些東西一樣,都不過是被趙寒沉舍棄的垃圾。

溫冷月聽著那人的話,眨了眨眼,片刻後似乎才晃過神來,“好,謝謝你。”

一切的陳設和裝飾,都是幾乎嶄新的。

溫冷月在趙寒沉身邊的這些日子,也算是長了些見識,能認得出其中幾件的牌子。

這樣價值不菲,他對自己,還真是稱得上闊綽。

溫冷月扯了扯唇角,笑意艱難。

她應該知足的,隻是午夜夢回,還是一遍遍的掉眼淚。

她隻能告訴自己,溫冷月啊,這條路是你選的,你隻能自己受著。

你又有什麼資格喊痛呢?

她這麼說服著自己,才能強迫入睡。

這一年,y國的春日遲遲不來,溫冷月在趙寒沉送她的這套房子裡,過了日夜顛倒的幾個月。

她太過頹喪,幾乎是機械性的吃吃睡睡。

一直到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她才強迫自己恢複了幾分生氣。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月事已經兩個月沒來了。

真是鬨劇。

她看著金發藍眸的醫生拿著化驗單,笑著對自己說:“恭喜你,你已經懷孕10周了。”

她怔怔的坐著,腦子裡一片空白。

是過年那次吧?

那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

溫冷月的手下意識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指尖在顫抖。

她根本感覺不出來,此時這裡有一個小生命正在生長。

明明一切都沒有變化,但是多奇妙,這裡麵多了一個孩子。

“我想做流產。”

醫生一愣,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用擔憂的目光看著溫冷月,好聲好氣地說:“您是第一次懷孕,我給您做檢查,發現您的子宮很脆弱,如果這個孩子流了,以後很有可能會慣性流產。”

...

溫冷月魂不守舍的離開了醫院,撲麵而來的冷風,街道旁,冰雪被掃在兩側,還沒有要融化的征兆。

y國的春天,怎麼一點都不暖和?

溫冷月一直都記得趙寒沉的號碼,然而這一次,是她第一次主動撥過去。

電話隻響了幾聲就被接通了,溫冷月聽見趙寒沉的聲音,冷澹,寒涼,帶著一如既往的輕慢。

他說:“什麼事?”

“趙寒沉...”溫冷月眨了眨眼,眼淚掉下來,她唇角抽搐著,笑容很勉強:“我...我懷孕了。”

那頭,很長時間的沉默。

之後,溫冷月聽見趙寒沉沒有一絲絲情緒的聲音,他說:“彆做這種蠢事,把孩子打掉。”

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了,於是聽見時,倒也不致於太難堪。

溫冷月點了點頭,很輕的問:“趙寒沉,你沒有心的嗎?”

“銀貨兩訖,”趙寒沉冷笑了聲,很冷漠:“溫小姐,何談真心?”

銀貨兩訖,何談真心。

說得真對,真好。

溫冷月講電話掛斷,連夜從彆墅裡搬了出去。

她的賬戶裡麵多了很大一筆錢,溫冷月數了好幾遍,都沒有數清究竟有幾個零。

真是完美的情人。

溫冷月去學校辦了休學,她想等孩子生下來,再繼續完成學業。

趙寒沉這些年給她的錢,足夠她肆意揮霍一輩子。

y國太冷了,她在地圖上找了很久,終於站到了下一站的目的地——芬蘭。

日子很安逸,幾乎沒有任何不順心的地方。就連肚子裡的孩子,都聽話的不得了,從來沒有讓她覺得不適過。

除了身體一天天變笨重,再無其他不妥。

李昭出現在她房前時,她已經懷孕7個月了。

芬蘭的天色明媚,陽光裡都有花香。前段時間,溫冷月甚至看見過極光。

她看著眼前的李昭,眼中瞬間燃上了警惕。

可是沒等她開口,李昭就說:“沉哥自殺了。”

溫冷月沒說話,肚子裡的孩子,輕輕的踢了她一腳。

鬨劇。

真是...可笑。

涇城的夏末,綿密的雨絲被風吹亂。

溫冷月去參加了趙寒沉的葬禮,現場有很多人,溫冷月站在顧繁安的旁邊,聽見他說:“寒沉沒有彆的親人了,這個孩子,我們會幫你一起養大。”

“冷月,寒沉這個人...原本就不會愛人,在遇見你之前,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所以對你,隻能...虧欠。”

溫冷月的目光,卻落在不遠處。

一個異常漂亮明豔的女子,穿著白色的裙子,正在獻花。

她的身後,站著一個氣質斯文矜貴的男人,還有一個粘豆包一樣,可可愛愛的小孩子。

溫冷月自從回國之後,就一直不愛說話。

此時此刻,她開口,聲音嘶啞繃緊,“那是程微月吧?”

顧繁安大概是沒有想到她能一眼就認出來,點了點頭,道:“是的,這幾年景星和周氏之間的合作很多,周京惟和寒沉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所以來儘哀思。”

溫冷月收回目光,輕輕的說了一句:“她很漂亮。”

顧繁安不知道說什麼。

墓碑上,趙寒沉的眉眼如初,鳳眸寥落星辰,薄唇弧度鋒利。

溫冷月不知為何就想起,自己少年時,母親對自己說,薄唇多涼薄。

還真不是沒有道理。

雨黏膩不斷的下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纏綿...

趙寒沉對於人生的最後印象,是程微月的臉。

車子撞上了高速的圍欄,大片的血液讓他的視線都染上了一層紅色。

他半睜著眸子,看見程微月從不遠處朝著自己走過來。

是18歲的程微月,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潔白瑩淨的雙腿,眉眼間漾著澹澹的笑意,杏眼乾乾淨淨,就好像蓄著一灣湖水。

她越來越近了,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

這實在是太過誘人,他用儘全力伸出了手,妄圖抓住少女翩躚的裙擺。

可是隻有抓不住的夜色,在他的手心,一點點散開。

他怎麼就忘了呢?

忘了他的寧寧,已經成了彆人的妻子,彆人的母親。

時間倒退回晨間。

去往景星集團的路上,助理葉城在車內放著fm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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