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窈被選中,獻祭護山大陣。
在此之前,她都是長孚名義上的妹妹。
她低著頭,個子還很小。
長孚靜靜看著她,開口道:“你不用向我道歉,也不用向任何人低頭,章窈,從你答應替族中犧牲起,你便比我要重要。”
章窈不是第一次聽這種話。
每次長孚不想他們太過親近,便總要提一句她的未來。
就仿佛是在告訴章窈,她那時所擁有的讚譽,都隻是因為她願意為族裡獻上性命,而他同意這件事。
但這句話也同樣的,代表他不再生她的氣。
章窈心中輕歎,即便是一個幻境,他也一如既往,她想把他當成假的,但做不到。
章窈算是知道他不生氣,懸著的一口氣放下來,隻輕應了一聲,又小聲問:“兄長明日還去書閣嗎?”
長孚看著章窈。
她小時候養在宅院裡,很少出門見外人,就算出去,大多數時候也是由長孚抱著,小章窈隻會趴在他肩頭,小心翼翼張望著四周。
等她再大些,也很少自己一個人出去逛,平日出門,也經常牽著長孚袖子,他去哪,她便去哪。
很聽話,很乖。
他去不去都可以,時間夠,但他最後隻開口道:“看情況。”
章窈抬頭看了一眼他,輕點了點頭,小聲告了辭。
她太了解他,知道看情況,意思就是去。
長孚看她小小身影離去,看出了幾分輕快。
他收回了視線,心中起了些疑,明明他什麼都沒說。
章窈來回一趟,花的時間確實不多,但是肉眼可見,她高興了很多。
小鳳凰的那堆瓜子嗑了一半就沒再嗑,它又在啄著自己羽毛,但章窈沒發現。
她一回來就把它捧在手裡親,把它親得七葷八素,才忍住了心裡的笑意,躺在床上道:“我去和兄長說了今天情況,明日還要去書閣,你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章窈的喜悅是因為長孚,但她的理智控製著她該對小帝君說什麼。
章窈已經不是十歲的小孩,可或許是受了這具小孩身體的影響,每次見到長孚說出和以前一樣的話,她都忍不住生出一種高興。
章窈不需要他的關心,她隻想他活著。
一分一秒的交集,對她都彌足珍貴。
小鳳凰呆住了,它剛剛心中壓抑得不行,不是懷疑自己不漂亮,就是懷疑自己不討喜,被她這突然的一陣親,弄得腦子至今都是懵的。
等慢慢回過神後,它小小的心臟都快炸裂開來,又羞又惱,小腦袋到處亂轉著,眼睛也不知道放哪。
它想嘰嘰叫一下抱怨她太突然了,可它剛才受了驚,叫不出來。
小鳳凰心想她這是怎麼了,這麼一下子親它這麼多下,它都沒有準備好,太羞了。
小鳳凰完全不知道怎麼反應,兩隻小爪子都僵硬起來了,像緊張瀕死的小鳥。
章窈被它這樣逗得又笑了笑。
而小鳳凰直到最後又被她親了一下,它才矜貴著,勉為其難的,腦袋貼著她的手指蹭,以掩蓋自己過分的喜悅。
它羞著想她一定是喜歡它的,它也好喜歡好喜歡她。
但小鳳凰這個肯定的想法,持續的時間不長,隻有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章窈醒得很早,而它是興奮得一夜沒睡。
等它被章窈帶著去書閣,看到中途過來站在外邊的長孚,它突然之間就明白了章窈那天的高興。
如掉徹骨冰窟般,一種莫名的恐慌再次從小鳳凰心底襲來,熟悉得讓小鳳凰全身的羽毛都要顫抖立起來。
章窈喜歡的另有其人,那個人不是它,不是它。
她會死在它眼前,因為長孚而死,因為它而死。
章窈還不知道長孚來了,她是個天才,即使沒有人的刻意引導,在學東西上也比彆人要能觸類旁通,何況這些東西她早就讀過。
可她不能學的太快,因為這時候小章窈不該接觸過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