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家餐廳的食物是真的好吃。
於娓又瞄了一眼保溫袋上的餐廳名字“一二三餐私房小廚”,打算下次介紹給自己的同事們。
等於娓吃了小半碗海鮮粥,陳澈又遞給她一雙一次性手套,讓她再嘗嘗麵前的這些鹵味。
於娓戴上一次性手套,纖細的魔抓開始伸向那些香味濃鬱的鹵味。
啃了一個鴨脖,一個鴨舌,一個雞爪,滿意地咂咂舌。
陳澈就坐在於娓的對麵,一臉笑意看著她吃東西,時不時拿紙巾幫她擦拭唇角。
她吃不了太辣的東西,尤其肚子空的時候,喜歡吃一些清淡的,海鮮粥最合適不過。吃完清淡的,又會想唱一些口味重一些的,鹵味剛好滿足。
“鹵味也好好吃。”於娓由衷感慨,“不像我之前買的鹵味,聞著香吃著沒味,這個就不一樣,聞著香,吃著更香。”
“你喜歡就好。”
見陳澈一直沒有動勺子,於娓朝他努努下巴:“你怎麼都不吃呀?”
陳澈的麵前也有一小碗海鮮粥,是從於娓的那碗裡分過來的。他一直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也不是不能吃,隻不過一直看著她吃,倒是覺得挺有意思。她吃到好吃的東西時,滿足感完全寫在臉上,甚至像個稚氣未脫的孩童,眯起雙眼朝人笑一笑,感歎著說:“好好吃哦。”
陳澈好像忽然就能理解為什麼時下會流行吃播。
她小口小口啃著手裡的鴨脖,像隻護食的小龍貓。陳澈想起,他養過的一隻小龍貓在吃花生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雙小小手抱著一顆大大的花生,一雙圓咕隆咚的大眼睛轉啊轉,腮幫子鼓鼓。
在這個時刻,他能夠具象地感受到女孩子的美好。
又或許,是他喜歡的女孩子很美好。
無疑,食物能夠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沒有什麼是一頓夜宵不能解決的。
陳澈隨口問:“今天工作很忙?”
於娓啃著鴨脖,“唔”了一聲:“今天直播間裡有一百個品,什麼床上用品啊,零食特產啊,個人護理啊,家庭清潔啊,女裝啊,美妝啊,生活家電啊……亂七八糟一堆,讓人手忙腳亂的。”
她一個直播運營助理,幾乎要包攬整個直播間所有瑣碎的工作。
“那可真是忙壞乖乖了。”
於娓忽然停下動作,抬眼看著陳澈,問他:“你剛才叫我什麼?”
“我剛才叫你什麼?”陳澈想想了想,“乖乖?”
就是這個稱呼。
於娓的父母就一直是這樣喊她的:“乖乖、乖乖”。
H城的方言和她從小生活長大所在的嘉城有著完全不同的方言,她在這個這裡幾乎沒有聽到彆人這麼稱呼,乍一聽,覺得非常親切,又彆扭。
這是他們家鄉對喜歡的人的一種親昵稱呼,當然,有時候也會這樣稱呼小孩。
於娓後知後覺地想起,陳澈和她好像是半個老鄉。
“我記得你說過,你媽是嘉城人?”
“嗯。”
“嘉城哪裡噠?”
陳澈說了一個具體的地名。
於娓聽後就差拍大腿:“那就是我家鄉啊!我從小就在那裡長大,沒準我還在大街上見過你媽呢。”
“是嗎。”陳澈臉上還是一貫的平靜,低頭,舀了一小勺海鮮粥放入口中。
於娓意識到氣氛有點不對勁,認真回憶了回憶,問陳澈:“你,是不是以前跟我說過啊?”
陳澈點頭:“嗯。”
“抱歉啊,我給忘了。”
“會忘很正常。”陳澈總是那樣善解人意,“我們本來就沒有太多交集。”
於娓心說也是:“那你現在會經常回嘉城嗎?”
“不經常。”
“我也是。”於娓歎氣,“工作之後,我每年也就過年回去一趟。我媽現在就老催著我回去,說小縣城也挺好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可是我不想回去,我就想待在大城市裡。”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
“對,這機遇更多,發展空間更大,人們的思想和認識麵也廣。我特彆討厭小地方總是圍繞著結婚生子這點事喋喋不休,好像一個人除了繁衍後代就沒有其他意義了。”
陳澈一臉讚同地點點頭,仿佛和於娓劃入同一陣營。
於娓說:“小地方很多像我這個年紀的人都結婚生子了,有些還拚二胎了。對了,你爸媽會催你結婚嗎?”
“幾乎不會。”
“那也太棒了吧!”
於娓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說那麼多,這也是彆人的隱私。她不再多問他什麼,他也非常有分寸地沒有探究太多。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需要一些分寸感的,在這點上陳澈拿捏得很到位。
於娓繼續啃著手邊的鹵味,漸漸地填飽了自己的肚子。口有點渴,還不等她起身,貼心的陳澈已經遞上了一杯溫水。
依舊還是那隻彩色馬克杯,杯裡水七分滿。
這情景莫名有點眼熟。
於娓接過水杯,低低道謝。
吃過宵夜,時針已經快要轉向三點。
再過兩個小時,H城就要迎來日出。
於娓看了彎腰收拾餐桌的陳澈,一整個晚上他忙前忙後的,這個時候如果趕他走,好像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她家還有一個次臥,也不是不能讓他住一晚。
“那個……陳澈。”於娓很彆扭地喊出他的名字,很難說是什麼感覺,很生澀。
陳澈抬頭:“嗯?”
於娓說:“次臥空著,你如果覺得回去麻煩的話,可以睡那兒。”
陳澈抽了張紙巾,緩緩擦拭修長的手指,他挺直了脊背站著,高大的身形後麵是一盞落地燈,光線全被他遮擋,一道陰影落在於娓身上,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包裹。
於娓想起,昨晚在玄關一隅,陳澈也是用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年輕的男人,身上攜著淡淡的廣藿香,仿佛曖昧時期的煙霧繚繞感,引人探究。
“如果我說,我想睡主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