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植被茂盛,有許多參天古樹,非常便於隱匿,哪怕是幼龍也能隱沒身形。它很有經驗,所以選取了除雪域外最有利&#30340記;據點。
幼龍不在。
但雪憲睡在它鋪好的熊皮上,身邊的水果快要堆成一座小山,所以他知道它一定就在附近,自己很安全。
“呼啦,呼啦。”
雪憲聽見風吹過布料的聲音。
隱隱約約地,很真切,像聖殿裡被風刮起的厚厚的窗幔,那記憶變得遙遠,仿佛上輩子的事。
大病一場後雪憲覺得身體很輕。
他的骨骼都散架了一樣,走起路來都有些趔趄。
順著那風的聲音,他扶著一棵棵樹木前進,在沒多遠的地方發現了樹木頂端正隨風飄揚的降落傘,以及不遠處那一大半都埋入森林泥土中的飛行艇。
那是一架編號為F353的飛行艇,曾在混沌日前的大戰裡被軍隊征用,做過勘察機。
它怎麼會在這裡?
自上次在靠近海岸線的地方看見過零件堆成的小山後,雪憲幾乎沒在內陸看見過來自人類世界的交通工具。
那艘飛行艇周身布滿青苔鏽跡,破損不堪,看起來落在這裡已經有很多年了。而樹上的降落傘使用的是特殊材料,不可降解,雖然曆經風吹雨打,但仍有大半布料完好。
不難猜測,也許當初被降落傘蓋住的隻是一顆種子,現在它長成了十人都不一定能合抱的參天大樹,將降落傘長進了枝丫樹乾,變成了它的一部分。
飛行艇側翻在森林裡,朝上的艙門斜斜地吊在艇身,不知道裡麵都有些什麼。
出於好奇,雪憲爬上了飛行艇,但飛行艇裡麵滿是落葉。
因為長期停在這裡,那些落葉日積月累,早已堆在艇裡爛成了泥,塞得很滿。
人是無法進去的,也看不見裡麵的東西。。
不過雪憲在腐爛濕潤的泥裡看到了一根三指寬的布帶,隻露了很小的一截,一端掛在艙壁上,暫時沒有被泥土淹沒。
那是軍用急救箱的布帶,以前雪憲在警衛隊的飛行艇上見過。
這麼多年過去,那急救箱裡就算有藥,也肯定不能用了。但是這種箱子密封性很好,裡麵的一些繃帶、剪刀或者鑷子等物,以及急救箱本身都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如果能取出來是很好的。
經過這一次生病,雪憲明白了有備無患的道理。
不管那些東西能不能用上,他現在的處境都不能拒絕任何一次充實行囊的機會。
布帶的位置有點深,雪憲的手有些夠不著,於是他又去找了一根分叉的樹枝,重新爬上飛行艇,希望用樹枝去勾住布帶,把急救箱拉上來。
“呼——”
一陣風忽然穿過林間,刮過雪憲的臉頰。
緊接著,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雪憲立刻感受到了屬於幼龍身上的獨特的氣息。
“篤篤多!”他頭朝下,大聲喊著龍的名字,“我在這裡!”
幼龍給予了回應——從雪憲來的方向伊始,成片的樹木開始折斷或倒塌,那幼龍擠不進記森林,就靠著一身蠻力,乾脆把森林夷為平地。
一時間仿佛天崩地裂,趴在飛行艇上方,半個身體往內的雪憲,被震動搖晃的搖搖欲墜,大喊著停止。
毀滅停止了,幼龍也到了飛行艇邊。
見到奄奄一息的雪憲醒來,它興奮地用吻部去嗅雪憲,發出低沉的聲音。
“我在找東西!”雪憲看不見它,但知道它想乾什麼,“馬上就夠到了——”
“咕?”幼龍發出疑惑的聲音,憑借高度優勢,也要湊過來看飛艇內部。
龍的大腦袋一來,艙門的光線就被擋了大半。
這下雪憲什麼也看不見了,隻好喊道:“退後一點,你擋住我啦篤篤多!”
幼龍聽話地移開了:“嗚。”
但雪憲被它不慎碰到,身體差一點滑入艇中,幸好幼龍眼疾“嘴”快,用牙齒咬住了他的衣服。
雪憲也用樹枝戳中艙壁,穩住了身體。
呼,差點掉進去,雪憲鬆了一口氣。
這時,飛行艇中有什麼東西“啪嗒”響了。
一種奇怪的、細小的高頻音出現。
仿佛魔音穿耳,幼龍狂亂地甩著頭大步後退,發出了難耐至極的嘶鳴聲。
眨眼間那高頻聲音不斷放大,幼龍痛苦的掙紮愈發劇烈,雪憲瞬間明白自己戳到了什麼開關,眼疾手快地再次戳過去,將音頻關閉了。
人類與龍族的聽力範圍不同,這種高頻對人類無害,但對龍來說難以承受,在戰鬥期間是一種非常有效的壓製手段。
雪憲沒想到這種用作勘察機的F353飛行艇中,也配備了這樣的武器。他不再去夠那根該死的布帶,全力後退著抬起身體,隨後便慌忙地跳下飛行艇,跑向幼龍。
“篤篤多——”
幼龍還在甩頭,渾身鱗片立起來,鼻子也在不斷噴出熱氣。
雪憲來到它麵前時,卻有點傻了。
怎麼在他生病的這幾天,這頭龍……好像突然長大了?
原本屬於幼龍的、略顯圓潤的頭顱變得棱角分明,身量長高了好幾尺,脖頸更加修長,雙翼也變寬了。雖然體格還不到成年龍的強壯程度,但那從臉部一直蔓延到後背的骨刺,都變得更加凸出和尖銳。
見到雪憲在它麵前站定,龍最後甩了一次頭,冷靜地收起豎起來的鱗片,坐得直直的,用那雙狹長的、燦金色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弱小的人類。
雪憲幾乎覺得它都有些陌生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奇妙,像見證一個孩童長成了少年般,胸口塞得滿滿的。
雪憲緩緩地伸出一隻手,龍立刻放低頭顱,親昵地靠了上來,讓人類的手可以撫摸自己冰涼的臉頰。
“唔。”
龍說。
雪憲抬頭望著它,發自內心地讚美:“你變得好帥啊。篤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