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謝拾起了個大早,帶著一牛車的行李——這已經是少了的,要不是謝拾阻攔,餘氏婆媳倆恨不能把整個家都給他搬去——就要重新踏上去往府城的路。
二橋村村口,謝家全家人出動,就連三房兩歲的龍鳳胎都被他們爹娘一手一個抱在懷裡,尚不能理解一切的他們口齒不清地叫著二哥,對這個一回家就帶禮物、這幾日時常陪他們玩的兄長很是親近。
此番去府城,謝拾準備先坐牛車到鎮上,再搭王家商隊的順風車去府城。即便沒有王臨的關係,王家也不會拒絕這個能與小三元交好的機會,雙方已經約好了時間。
一家人依依惜彆。餘氏又是擔心兒子在外頭被人欺負,又是擔心他在府學吃不好睡不好,又是叮囑他好好與同窗和老師相處,又是叮囑他彆省著錢該花就花……一時就連老徐氏都隻能趁著空隙插一兩句。
謝拾一麵聽得不耐煩,一麵又覺心中暖暖的,隻能嗯嗯啊啊地點頭表示記住了。
眼看朝陽高升,再不走就要誤時,謝拾隻好提醒他娘:“……娘,我該走了。”
“啊?這就走了?”餘氏這才醒過神,仍是意猶未儘。反倒是老徐氏拽了拽兒媳,“好了好了,彆耽誤了拾哥兒的大事。
() ”
餘氏終於鬆開拉著兒子的手。
“去罷去罷,路上小心。”
一家人一一道彆,最後輪到兩歲的龍鳳胎。謝拾任由龍鳳胎在他左右臉頰各糊了一口口水,又反過來將之蹭在了兩個小家夥臉上,他哈哈一笑,大聲許諾道:
“等二哥回來給你們帶餄糖!”
說完,謝拾跳上牛車。
牛車前行,風送走了眷戀,唯有少年拖長了的聲音尚在風中蕩起餘漣。
“爹娘爺奶大伯大娘三叔三嬸還有二姐和兩個小家夥——我走了!”
……
離家時精神滿滿的謝拾,經過一路顛簸抵達府城後,隻感覺渾身都已經散了架。
“這都是什麼破路……”
下馬車時,他已是滿臉菜色。
“我要是當上知府,第一件事就是修路。仙境裡頭彆的東西暫時不奢望複刻出來,修一條寬敞平整的路總是沒問題的罷?”
謝拾有氣無力地對係統吐槽。
[這個可以有!]胖狸貓立刻積極回應,它翹起的尾巴如一支毛筆,瞬間變出一本筆記書寫起來,[我先替宿主記下了。]
不,也不用什麼都記……係統的參與度與積極性上升,真是令人既高興又苦惱啊。
看著認真書寫著什麼的胖狸貓,不知為何,謝拾心頭湧現出不妙的預感。
而早已下定決心要照應好孤身一人的宿主的胖狸貓,對宿主的腹誹一無所知。啃完兩本《如何關照十歲幼崽身心健康》的書後,它已是自信滿滿,有了頗多心得。
胖狸貓認真記下今日的《育兒(劃掉)宿主飼養日記》:[八月初七,夜,抵達府城,宿主因屁股顛成八瓣而大怒,誓要當官修路,係統回以積極的鼓勵。宿主身體健康-10,心理健康+10。]
對此一無所知的謝拾熟門熟路地敲開了青雲觀的門。天色已晚,累了一路的他懶得再折騰,決定養足精神後再去府學報道。
大齊講究“科舉必由學校”,無論是地方府學、州學、縣學,還是京城國子監,不入學校成為生員就沒有科舉入仕的機會。
而府學又是地方最高學府,其中生員必然是各州各縣最頂尖的人才,如謝拾這樣的小三元,府學中未必沒有第二個第三個。他固然是本次院試的案首,可往年的院試案首府學中亦不知有多少……相較於其他生員,謝拾的年齡既是優勢也是劣勢。或許他潛力更高,學識積累卻未必能取勝。
曆來新入學的生員往往自以為天之驕子,而入學更久的生員同樣以為自己更勝一籌。
大齊朝廷為激勵生員努力奮進,而不是躺在秀才功名上擺爛,將生員分為廩生、增生、附生三個級彆,並通過歲試進行升等降等,獎勵奮進,懲罰怠惰。
當初對其中機製一知半解時,謝拾本以為隻要成為院試頭名便能自動獲得廩生名額,通過院試後方知並非如此——新晉生員一律為附生,要想升為廩生,唯有在下次歲試時考取第一等成績。
來日歲試,考取廩生名額?
——不,他還要力爭第一。
尚未入學,謝拾先定下一個小目標。
初次獨自離家的少年人,心中雖有些許惆悵,更多的卻是獨自闖蕩的激動與興奮。
全新的起點令他充滿期待。
第二日,他懷揣著這份期待踏入府學,四下環顧的目光猶帶著乳虎出林的興奮。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那份隱隱約約的戰意。
不遠處,一道清瘦的身影捧著書路過,看見他四下環顧的目光,不禁一笑。
“……新晉生員倒是很有精神嘛。”
“但願待會兒考試也如此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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