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之中出現了臥室熟悉的天花板。

因為在吠舞羅居住了許久,自從從倫敦返回之後,差不多一直待在這裡……潛意識之中,不自覺將其視作可以被稱之為“家”的地方。

和建築物位於何地沒有任何關係。

重要的是,他所認定的家人、敞開懷抱接納了他的人——安娜和尊,就位於同一屋簷,之下一牆之隔的地方。

儘管料定在休憩的前半夜、都因為陷入舊夢之中而不住哭泣,但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顯然一夜未眠的齊格飛佇立於床邊,手裡拿著一條擰得半乾的白色毛巾。

和睜開眼睛的櫛名琥珀對上視線之後,煙灰色長發的從者顯而易見地鬆了一口氣,將手裡的毛巾放進盆中盛放的冰水之中,這才探手試了試禦主的體溫。

“……還好,沒有發燒。”

人在劇烈的情緒波動之後,往往容易生病。

何況在齊格飛看來,他的禦主較之常人更為脆弱,是赤腳踩在地板上都會著涼生病的程度。

昨晚看見櫛名琥珀在睡夢之中不住低聲抽泣的樣子,原本已經被迫做好心理準備,或許今日醒來之後會大病一場——

然而當時的他所能夠做的,也隻有沉默著始終陪伴在一旁,替沉浸於舊日回憶之中無法醒來的少年拭去那些不斷滾落的眼淚罷了。

寄宿於咒骸之中的庫·丘林在一旁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蜈蚣狀的長尾不時煩躁地擺動兩下,但始終小心翼翼地繞過了蜷縮在床上的櫛名琥珀,沒有出聲發表任何意見。

彼此都心知肚明,此時此刻、他們想要保護的這個孩子,所落下的那些仿佛無止境的眼淚究竟是何原因。

但也正因為明白,所以除了無言的暫時陪伴、杯水車薪的安慰之外,無法給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

【……他真正想要的,需要的,是能夠始終陪伴在身邊、無論如何絕不會先行離去的友人、親人、愛人。】

然而,基於聖杯戰爭的需要被召喚於此界,一旦落敗便會即刻消失、返回英靈座之上的從者,無論如何絕不在此列當中。

想要打破這份無解的命運,唯一的選擇就隻有——

“得到聖杯,許下‘受肉’的願望。”

“以其中魔力塑造真正的□□,就能在聖杯戰爭結束之後繼續維持存在,以人類的身份留在現世之中。”

不知是誰率先開口,不帶感情地敘述著現實。

平靜的嗓音在臥室之內回蕩,宛若洋麵之上飄過的冰山,其下掩蓋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瘋狂。

原本不論是齊格飛還是庫·丘林,在麵對櫛名琥珀的詢問時,都如實給出了“沒有需要寄托給聖杯的願望”這樣的回答。

也正是因此,聖杯戰爭開端已有數年之久,但在回到東京之前,除了中間因為可妮莉亞的原因被迫與那位金色的Archer交戰之外,櫛名琥珀從未主動去搜尋過其他從者與禦主的下落,也沒有奪得聖杯的迫切渴望。

但是現在,局麵顯然發生了變化。

既然櫛名琥珀改變主意,想要為了他人而取得聖杯,那麼他們也可以將櫛名琥珀視作戰鬥的理由、需要寄托給聖杯來實現的唯一心願。

……唯一需要在意的一點是,這次聖杯戰爭的規格過於超常,除了杳無音訊的Caster之外,已知的所有從者幾乎都來自於遙遠的神代。

目前明麵上的兩名敵手,Archer與Rider,都絕非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輕易乾掉的角色。

即便已方有兩名從者,但是因為隻有櫛名琥珀一人供給魔力的原因,甚至很難同時現世,更遑論使用寶具。

——如果這一點得不到解決,那麼毫無疑問勝算渺茫。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們商量。”

從床上坐起的少年將披散的長發撩到耳後,習慣性地伸出手來,把床頭同樣守了他一整晚的迷你小庫抱在懷裡,垂下眼睫,慢慢梳理著思緒。

“既然那位Archer已經出現在明麵上,不管怎樣,總有一天會發生衝突。”

“你們兩個都同他直接戰鬥過,應當明白,那不是獨自一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將之鏟除的對手。”

Saber做為上三騎之首,其強力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齊格飛所持有的寶具【惡龍之血鎧】,能夠免疫所有B+等級以下的寶具攻擊。

即使麵對持有【王之財寶】、打起架來將古往今來所有寶具仿佛普通箭矢一樣鋪天蓋地儘數投擲的Archer,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落入下風。

但職介的克製關係過於強力,而齊格飛的寶具【妄想大劍·天魔失墜】,又是麵對複數的敵人才能發揮真正威力的對軍寶具。

缺乏足以克敵製勝的強力攻擊手段,戰線一旦拉長,就陷入了隻能苦苦支撐的被動局麵。

庫·丘林的情況倒是恰恰相反。

作為原本就以攻擊力見長的Berserker,庫·丘林本人的狀態可以用一句“因為懶得防禦所以就全點攻擊了”來形容。

不要說寶具,即使是稍微認真起來的普通攻擊。也足以致當時未曾防備的Lancer於死地。

——但正是因為過於強力了,在未曾與齊格飛簽訂契約之前,櫛名琥珀還能勉強支持他偶爾現世。

但在那之後,即使魔力隨著年齡的增加而日益深厚,想為庫·丘林提供足以支撐其實體化的力量,也成了必須做好心理準備的行險之舉。

至於釋放寶具,在不消耗令咒的前提下,更是天方夜譚一般的幻想。

“‘隻有用從者才能擊敗從者’。過去我總是覺得,手中掌握的力量已經足夠,既然隻需要依靠自己,那麼讓自己變強就好了。”

如此喃喃訴說著,櫛名琥珀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陷入了靜默。

“不,也不是。或許是因為……可妮莉亞離開之後……”

“即便有了這樣的想法,也沒有能夠稱作‘同伴’的人。”

所以,那個一閃而逝的念頭,也就因為客觀條件不足而一直埋藏在腦海深處,被無限期擱置了。

而現在,到了重新提起的時候。

“既然我無法提供足夠的魔力,那麼,就隻能采取另外的方案。”

櫛名琥珀緩聲提起了尚未離開時鐘塔時,肯尼斯曾無意間向他提起過的、某種不成熟的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