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好困啊~”
突然,從黑夜中響起青年的聲音。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見一位麵容精致的青年眨了眨眼睛,鳶眸立刻沁出一滴困倦的淚花。
那名被他喚做“阿蘇”的女子回頭。我這才發現她黑色的眼眸看過去竟像是機器一般的無神,她看見我身邊的少年,了無生氣的眼神仿佛才重新染上了人間的暖色。
她沒好氣的說道“如果不是你非要離家出走,現在我們早就在家裡睡覺了。”
青年頓時不滿地鼓著臉,孩子氣地抱怨“還不是因為你把我的螃蟹給那家夥了!”
那名女性腳踩在黃毛的身上,眼神從上到下的掃視著我。明明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不知為何,在她的視線下,我竟覺得自己正在被一台沒有感情的儀器掃描,警惕地繃緊了背脊。
她卻也沒惱,看我沒有受傷衝我一笑,然後走向打了個噴嚏的青年。
“你要是感冒了就等著被亂步他們嘲笑吧。”
青年挺起胸膛,“我才不會感冒呢。”
“隻有笨蛋才不會感冒,你是笨蛋嗎?”
“我才不是!”
她和青年進行著非常幼稚的對話。
幾步以後,她站在我的旁邊,問我“你家在哪裡,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我抖了抖,吞了一口口水說“不用了,我今天就回員工宿舍住吧。”
是的,異能特務科是有員工宿舍的。但是我已經住了一個星期的員工宿舍了,所以才想著無論如何今天都要回家一趟的。沒想到就遭遇了這種事。
我向她指了指員工宿舍的位置,她確定了就在不遠處不會有任何意外後,向我點點頭,笑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要小心一點。”
我目送著她和青年的背影越走越遠,一直繃緊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下來。然而就在這時,緊跟在她身邊的黑發青年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被像是西伯利亞刺骨的寒風似的冰冷眼神凍在了原地,等我回神過後,驚詫地發現我整個後背都已經濕掉了。
我抱緊手中的包,衝回了宿舍,心跳如雷。
鈴原剛剛洗漱完,聽見開門聲,錯愕地看著我“淺田桑,你怎麼了?”
她走過來扶著我。
我的身體帶動著她的手臂也在抖。
我反應過來那個青年是誰了。
武裝偵探社——太宰治。
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有這麼可怕的眼神。
我之前說過,真正的社畜是會學著將可怕的事情扔進垃圾桶的。
因此即使那天晚上我經曆了兩次不小的驚嚇,但等到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自動地將這段記憶封印了。
鈴原以為我昨晚的失態是因為遇見了混混們,今天一天都緊緊貼著我。
直到我在身邊人頻頻往過來的眼神中忍不住了,開口拒絕“鈴原,你真的不用陪我一起上廁所。”
鈴原這才訕訕地鬆開了硬扒拉開的廁所門,道“好吧。”
雖然有點愧疚,但我確確實實鬆了一口氣。畢竟我相信沒有人能夠忍受上廁所不關門還要被人看著,沒有人!
但是也多虧了鈴原,我原本還有些沉重的心情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
我坐在辦公桌對著被打回來的方案反反複複地修改時,同事來到我麵前。
“淺田桑,安吾前輩讓你過去找他。”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刷地站起來。
慌張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著,我緊張地向安吾前輩的辦公室走去。
見我這樣,整個辦公室裡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是誰在起哄“淺田,你還真是崇拜安吾前輩啊。”
我緊張地同手同腳,最後聽到了一句話。
“也不知道這份崇拜能不能維持到一個月哦。”
胡說八道!我在心裡大喊,我一輩子都會崇拜安吾前輩的!!!
等我來到安吾前輩的麵前時,他還在批注手裡的文件。
見我到來,他抬起頭。
我注意著安吾前輩一絲不苟的姿勢,不自覺地也端正了自己的站姿。
嗚嗚我真的好喜歡安吾前輩!我努力地繃著臉,不敢泄露出內心的情緒。
安吾前輩看上去很疲勞的樣子,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問道“聽說你昨天回去的時候遇見混混了。”
天啦,安吾前輩居然還會關心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新員工嗎!?
我在心裡感動地嗚嗚直叫,但麵上仍然保持著尊敬的姿勢。
“是的!”聲音超大。
我“!!!”
看見安吾前輩仿佛被我加大的聲音嚇了一跳,對我投來了“這難道是什麼高興的事情嗎”的眼神,我QAQ。
安吾前輩頓了幾秒,才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啊,既然這樣,看樣子你也沒什麼事……不過如果工作太晚了最好還是住在員工宿舍,獨自回家總是不太安全。”
如果這是彆人說出了這句話,即使我麵上再怎麼恭敬,心裡肯定也是會罵罵咧咧的既然知道不安全,那你倒是早點下班啊!狗崽|種!
但是這是我敬愛的安吾前輩對我真誠的關心,我能怎麼辦呢,我當然一點也舍不得辜負。於是我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嚴肅了,竭力降低自己每次情緒激動下就會突增的音量。
“好的,多謝安吾前輩的關心!”
安吾前輩“……”
安吾前輩像是被我崇拜的眼神搞不會了,他將手上的文件遞給我,“將這份文件交給上原。”
“是!”我激動地接過文件,蹦蹦跳跳地走出辦公室。
這可是安吾前輩親手交予我的任務!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後,阪口安吾對著手機裡的訊息歎了口氣。
過了一段時間,我終於慢慢適應了異能特務科的工作強度。具體表現在我的頭發終於可以維持在一個穩定的脫發量了。
我之前真的還蠻擔心變成安吾前輩那樣的腦門的,咳。
此時的我正站在紅綠燈口,準備去拿一份文件。
信號燈從紅轉綠,我連忙加快步子向對麵跑去。
鬼才知道為什麼這麼長的馬路居然隻給20秒的路燈時間啊!
正在我心裡抱怨時,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我倏地看向旁邊。
那日救過我的黑發女人被太宰治挽著手腕,輕聲細語地交談著。
我立刻“蘇小姐!”
她聽見了我的聲音轉過頭,我對上她的眼睛還是感覺有點害怕,但是鼓起勇氣直視著她。
“那天晚上真的很感謝您救了我!”我向她鞠了一個躬。
蘇小姐像是愣了一下,隨後輕笑扶起我,“沒事的,舉手之勞而已。”
我知道這對於她來說隻是舉手之勞,甚至鈴原也告訴我就連異能特務科很多人都曾在小時候受過蘇小姐的幫助。但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她在那個夜晚並沒對我不禮貌的行為表現出任何異樣,我還是會不經意間就想起那個在她靠近時不自覺退後的自己。
我將包裡一直放著的東西拿出來,遞到她麵前“母親得知那晚上的事情,特意做了平安符,希望您可以收下。”
母親得知我當晚險些遭遇不測時緊張地差點暈了過去,第二天一早跑到了廟裡去求了兩個平安符,特意囑咐我一定要交到她手上。
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收下,畢竟她的實力就足以保護自己的平安,並不需要借助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忍不住緊張地注意著她的表情。
意料之外的,蘇小姐的表情很是驚喜,她接過平安符,笑得很開心。
“替我謝謝你的母親呀,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平安符呢。”
我這才放下心來。
旁邊的太宰治待不住了,他將腦袋擱在蘇格的肩膀上,拖長了聲音“阿蘇,走啦走啦,等下要趕不上了。”
蘇小姐安撫又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與我道彆。
從始至終太宰治都沒有看過我一眼,仿佛那晚上冰冷的眼神隻是我的幻覺。
但是我知道不是。
不過我從小最大的優點就是沒心沒肺,於是我又直接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不過……站在大廳裡等著工作人員送來文件,我疑惑地回憶,那天晚上的太宰治眼睛上有纏繃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