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的腳踏在狐皮地毯上,皮膚與獸毛毯相觸的細微聲響,摩擦著室內兩人的耳膜。
路加期待著聖子主動撕下表皮,泄露出情緒的一刻。
但蘭斯的眼睛仍舊深邃而淡漠,即便劍尖劃破衣袍,點在他的腹肌上,又順著肌膚的紋理向上,落在心口。
路加愉悅地發現,刀尖路過的那片皮膚難以察覺地繃緊。
——看啊,就算是這個人,也無法完全超凡脫俗。
劍尖利落地割斷了用以捆縛的紅繩,蘭斯略微一怔。剛才幾乎與他臉貼臉的少年忽然離去,身前突然失去的溫熱讓他產生了空落的錯覺。
路加將武器隨意丟棄在桌上,翹著腿坐回了高背椅。
是的,他是想殺了這個威脅……如果可以做到的話。
與“諸神已死”的現代不同,這個世界裡,在凡人生老病死的規律之上,還有無所不能的神祇。
如果羊皮卷中所寫內容屬實,那麼這片大陸所信仰的光明神就真實存在。從某種意義來說,路加的穿書或許就是對某種神跡的印證。
而蘭斯,未來的教廷聖騎士以及神王——光明神在凡世的代言者和攝政王,從出生起就受到了光明神的眷顧。
讓神選者死而複生不是什麼難事。
現在路加殺了他,不但毫無用處,還會反噬自身。
劍刃歸鞘,從寒光閃閃的殺人器具,變回華貴而無害的裝飾品——正如它的主人一樣。
暫時收斂鋒芒,不意味著路加處於弱勢。
路加知道蘭斯是神選者,但蘭斯卻不知道這一點。不知道自身的優勢,不會利用,約等於沒有。
現在的蘭斯隻知道——
“我隨便動一下指頭就能殺了你。”路加笑著說,“怕嗎?”
蘭斯斂下目光:“是,殿下。”
“看著我。”路加命令。
蘭斯抬起眸子。
直視路加的時候,蘭斯想起了多年前在斷頭台上,他迎著刺目的陽光,看到了國王膝上那個金尊玉貴的小王子。
那時小王子被他的視線激了一下,隨即倨傲地昂起頭,眼睛卻舍不得移開,仍是直直盯著他。
當第一顆頭顱在鐮刀下滾落時,公爵小姐的血濺落在幼年蘭斯的臉頰上。而看台上的小王子瞪大了眼睛,央求似的拉緊國王的袖袍,急急說了些什麼。
“你一無所有,是我給了你一切。”路加的聲音傳來,“食物,衣服,棲身之所,甚至這條命。”
“是,殿下。”
他的命,是眼前這個人向國王討要,從斷頭台上撿回來的。
而路加知道這段過往。
“你的命是我的,”他單手撐著下頜,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仆人,“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而你毫無怨言,無論是支使你栽培玫瑰,還是命令你獻出生命。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主宰未來神王的感覺很不錯,儘管現在的主宰隻浮於表麵。
“我喜歡你的臉。”路加忽然笑了,“跟在我身邊,服侍我。”
“是,殿下。”蘭斯順從地接受了小王子心血來潮的要求。
“那麼第一個命令,停止說‘是,殿下’。”路加挑剔地瞪視他,“見鬼,修道院把你培養成啞巴了嗎?”
“……”
踩著親族的鮮血走下斷頭台後,蘭斯被送去了修道院,名義上是淨化家族的罪責,實為洗滌戾氣,教化成王族和光明神最忠實的仆人。
毫無疑問,在沉悶的禮儀這方麵,蘭斯學的很好。
而他的主人卻為這份順從感到惱怒。
和對待其他奴仆不同,路加對他的要求不是聽話的木偶那麼簡單。
蘭斯心中浮起一絲波動。
然後他看到路加下了高背椅,走到他麵前,粗暴地撕破了他的衣袍。
軟嫩的手指撫上了他的左腹。
蘭斯睫毛微微一抖。
在衣袍脫落之後,他左腹大片毆打導致的青紫顯露而出。在剛剛用劍尖劃破他衣衫的時候,路加便細心地察覺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