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也端起一碟蛋糕，用銀刀切了下去。
切了之後他並不急著吃，而是仔細地觀察著蛋糕橫切麵。
“在做什麼？”路加壓低嗓音道。
“判斷它用了什麼材料。”蘭斯也像悄悄話一樣低聲說，“偷師，回去給您做改良版。”
萬民崇敬神王陛下，鄭重其事地做著上不了台麵小偷小摸。
路加挑眉：“想知道用什麼材料，你挑出來放在嘴裡嘗一嘗就好了啊。”
蘭斯笑著看了他一眼，沒說出自己沒有味覺事。
他舀起一小塊藍紫色醬料，遞到路加嘴邊。
“那您可否為我嘗一嘗，這是什麼？”
涉及繪畫、甜品這些路加比較熱衷話題，路加總是格外好說話。
少年絲毫未覺被喂食有什麼不妥，順著遞到嘴邊勺子，“啊嗚”一口含了進去。
舌|尖掃掉了那些藍紫色醬料，咬在口中品嘗。
蘭斯能想象到他舌|尖卷動著果醬樣子。
“列伊牧場奶酪，藍莓醬，一小小部分玫瑰花醬……嗯，你是不是不小心帶了一點巧克力味蛋糕渣進來？”
路加判斷完畢，卻見蘭斯盯著自己發怔，不由疑道：“蘭斯？喂。”
“您感覺非常細膩。”蘭斯回過神來，垂下眼睫淡淡道：“如果您能為我多嘗幾份，我想我今天‘偷師’任務會輕鬆得多。”
“當然沒問題。”路加唇角得意地勾起來。
……能來五月花舞會實在是太賺了！這次回去又能吃到很多新鮮樣式。
他心裡小鳥撲扇著翅膀。
在觥籌交錯宴會上，兩個人躲在小角落裡，就這麼開啟了投喂活動。
路加全副身心都在自己味覺上，而蘭斯全副身心都在路加身上。
忽然蘭斯耳尖微動，捕捉到了不遠處少女們八卦，八卦內容還是他和路加。
“那對同性情侶，你們看到了嗎？”
“我看看……真啊。好甜蜜，長發那個也太寵了，另外一個好乖。”
“我倒沒聽說過圈子裡有這麼一對。”
“或許平時是地下情人，隻有在誰也認不出來化裝舞會上，才能光明正大地一起相處吧？”
少女們紛紛認可了這個猜測。
麵具之下，蘭斯眼角弧度更柔和了些。
要是殿下知道被人用“乖”來形容，恐怕會當場炸毛吧。
管弦樂隊隨著音樂歡快地搖晃著身子，樂章結束時指揮收手，再揮下時候樂曲風格隨之一換，從活潑變向莊重。
國王和他重臣來了。
這也意味著，舞會即將正式開始。
路加推開了蘭斯遞來勺子，將注意力投向人群中心。
舞曲響起，第一對進入舞池是國王和王後，然後是大王子和他女伴，第三對是“小王子”和……
——一名從未出現在眾人眼前金發少女。
“路加殿下女伴是誰？燦金色頭發，難道是王室血脈？”
“兩個私生子，嗬嗬。”
“據說那位小姐身懷聖力，你瞧不起她，你有聖力嗎？”
“聽說聖力強度堪比主教。”
“從哪裡聽說？”
“不知道，不認識。”
路加滿意地聽到了逐漸蔓延流言。
這些話當然是他故意讓人放出來為阿芙拉造勢——在這種假麵舞會上，流言總是擴散得很快，而且無法追究其源頭。
而且據他獲取情報，第一首舞曲是宗教舞。
阿芙拉最擅長舞蹈。
莊重聖潔舞蹈在她身上綻放出了彆樣美感，她輕靈純潔舞步讓每一名觀眾都為之矚目。
“她在使用聖力嗎？我怎麼感覺她在釋放聖光。”
“簡直像傳說中天使一樣。”
甚至有人誇張地表示：
“看了她舞蹈，我又開始信神跡了……”
讚美聲落入耳畔，路加捧起一塊蛋糕，擋住了自己瘋狂上揚嘴角。
好像他親手從亂灘上撿起一塊原石，切開之後將晶石精心打磨成珠寶，而這一天珠寶終於向世人釋放出了她本應值得光輝。
第一支舞結束後，便紛紛有貴族青年向阿芙拉邀舞。
少女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很快便融入其中，舞裙如花朵般旋轉盛放。
而原書裡阿芙拉一直默默無聞，甚至沒有作為貴族小姐參與過一次舞會。
她命運已經開始轉變了。
“阿芙拉小姐很受歡迎。”蘭斯對路加道，“您是成功老師和哥哥。”
看著彆青年和阿芙拉跳舞，他絲毫未有嫉妒之意。路加盯了蘭斯一會兒，遺憾地發覺，自己好像不小心把原書中一對準情侶拆成了兄妹。
幾支小步舞曲之後，奢靡華美樂章響起，這種優雅又帶著幾分挑|逗舞曲向來是路加最愛。
舞曲一響，他渾身血液便開始躍動，醉了酒似想要隨之舞蹈。
但怎麼可能呢？能來舞會就已經很衝動了，下舞池跳舞絕對會鬨出大亂。
為了不顯得像個傻子，路加使勁克製住了自己晃悠衝動，隻用腳尖輕輕打著節拍。
蘭斯注意到了他小動作。
“我去為您取一些酒。”他提議道。
吃了不少甜食之後，路加確實有些渴了。
酒水在舞池另一邊長桌上，他不便多走動，便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是，前腳蘭斯剛離開，後腳就有一股燥熱衝上自己喉間。
——魅魔化前兆。
蘭斯似乎天生有壓製惡魔能力，他一離開，之前潛伏著不敢多動魅魔血脈便開始露出爪牙。
路加壓下一瞬間慌亂，踮起腳尖在人群中搜尋。
蘭斯……人群裡看不到蘭斯身影。
忽然有一隻手拍在他肩頭。
“先生，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嗎？”
那是一個戴麵具男性，聲音很陌生。
路加厭惡地躲開他。
誰料那貴族男子又貼了過來：“要喝酒嗎？反正你伴侶也不在，不如我們……”
路加摸了摸藏在腰間匕首，抬腳便走。
不跟著就饒了這不長眼家夥，如果敢跟上來，找個沒人地方削掉他褲腰帶。
……關鍵時候，蘭斯真是一點都不靠譜。
路加有些憤然地想。
他擠過人群向大廳外圍走去，那個貴族男子像是誤會了什麼，也笑著跟了上來。
隨著燥熱感加重，路加腳步也急快起來。
在靠近陽台時，忽然有一隻手從厚重窗簾裡伸出，攥住路加手腕，將他拉了進去。
“？！”
路加大驚，手肘猛地後頂，還未出聲，麵具下露出小半張臉便被捂住了。
嘴上觸感冰涼，還有淺淡青草氣味。
“噓。”蘭斯在他耳邊道，“有人。”
窗簾外有人影晃動，是在尋找他。
路加在蘭斯指縫間急促地呼吸。
“先生們，”窗簾外陌生貴族開口詢問，“你們剛才有看到一位淺金發先生了嗎？那是我朋友，我們走散了。”
“‘朋友’？”蘭斯在少年耳邊道。
“他胡說。”路加從齒縫間擠出氣音。
他藏在這一處小小空間裡，幾乎被人摟在懷中，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
如果有人掀開窗簾，這場景一定妙極了。
偏偏蘭斯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此時尷尬處境，捂在他臉上手略微移動，指腹在他頰邊輕滑。
摸、摸、摸。摸什麼摸？
“殿下臉好燙。”蘭斯呼吸吹在他耳邊，“生氣了嗎？還是……”魅魔化。
這不是很顯然嗎？當然兩者都有。
路加一腳踩在蘭斯腳尖上。
蘭斯照舊沒有生氣。
然後，路加感覺自己臉被捧起，向側上方偏移一個角度，冰涼唇覆了上來。
窗簾外人來人往，他們在隨時可能被發現狹小空間裡，接了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