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直都很怕疼。”蘭斯微笑著說,“但又喜歡做會招惹來疼痛的事。”
他一隻手掌便縛住了路加的雙手,又用一條手臂禁錮住路加的雙膝。
蘭斯就這麼半綁半抱將少年摟在懷中,起身走入了雨幕中。
剛開始他肩頭還不斷傳來惡毒的咒罵聲,半個小時之後,咒罵聲便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粗重滾燙的鼻息。
“你這個……”
罵到一半的話忘了詞,路加額頭滾燙,意識也變得迷糊,竟連罵蘭斯的話都想不起了。
與刺客激戰後,他在洪水裡泡了半個小時,又淋了半個小時的雨,路加的身體本就不算健康,直接發了高燒,再大的氣勁也軟了下去。
他軟綿綿地依偎在蘭斯懷中,視野模糊。雨水打在眼睛上,路加眼皮動了動,徹底閉了起來。
柔弱,乖順。
沒有力氣傷害到他自己,也沒有力氣反抗蘭斯。
蘭斯垂下眼睛望著懷中的少年,心想如果一直這樣該多好。
他卻狠不下心。
*
醒來的時候,路加躺在農家倉房的小床上,蘭斯的手按在他胸口處,釋放出溫暖的治愈聖力。
他側過臉,蘭斯已經變回來本來的模樣,銀發滴著水淩亂地從鬢邊垂落,也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見他醒來,蘭斯立刻收回了聖力,手還留在他的胸口上。
路加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傷病隻治了一半,維持在他能醒過來、又沒有足夠精力自由行動的程度。
胸口那一道淤青更是原封不動,火辣辣地彰顯著存在感。
路加嗓音沙啞道:“要治就全治好,要不就彆管我,放我在外麵自生自滅。”
蘭斯的手指滑向他喉間,治愈了他的嗓子,收回了手。
“國不可一日無君,還是在如此緊要的關頭。”路加清了清嗓子道,“送我回去,我……”
後半句話被噎了回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蘭斯在他麵前脫掉了濕衣服,露出了完美有如大理石雕像的胴|體。
然後他又眼睜睜地看著蘭斯登上了自己的小床,床榻立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響。
“……下去!”路加一邊往裡挪蹭,一邊危險地低吼。
“我是教皇,而殿下是未加冕的王子。”蘭斯冷淡道,“殿下沒有權力命令我。”
“你……”路加還欲再閃躲,卻被一把按住了手腕,掙也掙不脫。
“更何況,”蘭斯逼近他,“我是蘭斯,殿下是路加。蘭斯喜愛路加,所以要和路加同睡。”
路加一愣神,便被拉倒在了對方懷中,臉頰貼著蘭斯的手臂肌膚,鼻尖滿是那熟悉的氣息。
“殿下如果再開口,我就吻您。”蘭斯摸了摸他的頭發。
“不要想太多。睡吧。”
不要想太多……指的是想什麼?
兄弟血緣嗎?
路加被按頭埋在下麵,一雙紫眼睛上望,探究地看著蘭斯乾淨的下頜線。
雖說這次重逢後,蘭斯在語言上對他多有冒犯,但一直忍著沒有吻他,也沒有強迫他做任何親密的行為。
就好像在照顧他的心理一般。
在極富侵略性的外表之下,仍然藏著那顆小心翼翼嗬護他的心。
聽著耳邊沉緩平穩的心跳聲,路加逐漸平靜下來。
僅僅是這樣簡單的心跳聲,他的靈魂便能回歸充實與寧靜,輕盈地飄入許久未有的美夢中。
他某一瞬間甚至希望,這樣的時間能永遠持續下去。
和蘭斯在一起,不論是當做仆人、寵物還是哥哥,都比他回去做那個如行屍走肉般的國王更快樂。
路加趴在蘭斯臂膀與胸膛間,逐漸睡熟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又換了地方,他麵對麵趴在蘭斯懷裡,兩人騎在馬上,周邊是被水淹沒的原野。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沉,他身上的病似乎又好了大半。
“你要把我帶到哪裡?”路加問。
他問出口的時候很平靜,就仿佛蘭斯說出的任何答案他都可以接受。
忘掉這個國家,忘掉從前的恥辱與費勁千辛萬苦才獲得的王位,忘掉他們之間禁忌的血緣關係……
就這樣被蘭斯帶走,又有什麼不好呢。
路加感覺自己的腦子或許已經被燒糊塗了。
“回聖都,回王宮。”
蘭斯卻給出了一個令他意外的答案。
“真的?”路加訝異地抬眸,差點磕到對方的鼻子。
“我會為殿下加冕,完成殿下登王的夙願。”蘭斯道。
他話音認真,而且現在路加完全掌握在他手中,他也沒有理由欺騙路加。
“你真有這麼好心?”路加狐疑。
“誰知道呢。”蘭斯嘴角隱隱彎起一個弧度。
“待您登上王位之後,我會將教皇之位還送給殿下看中的人選。”他平靜地說,“然後我將永遠離開聖都,不再回來。”
蘭斯竟然就這麼輕易地主動放棄了到手的權力。
在路加錯愕瞠目之時,蘭斯低下頭,吻在路加頰邊。
是的,他將會永遠離開這裡。
——帶著他的殿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