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就著窩窩頭,雲清和葉崢一口氣乾掉半盆,這才緩了下來。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都默契地不提剛才餓狼撲食般的吃相,給彼此留點麵子。

雲清這時才有空誇獎他:“你竟然有此等廚藝,能將這難以入口的蝲蛄做得這般好吃,怕是鎮上的吃食館子都不如,是從前在家的時候學的嗎。”

怎麼可能呢,葉崢搖頭:“我那個家你也知道,哥嫂都不是好相與的,哪能縱容我浪費如此多的油鹽調料,我這也是偶然看到一本廚藝書上寫了幾種烹飪方法,隨便記下來的。”

雲清這才想起,眼前的葉崢還是個讀書人,正經過了童生試的,他說是書上看來的,必定錯不了。

“阿崢天生聰慧。”雲清表揚他。

“哪裡是我聰慧,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被心上人誇獎,葉崢難得有點小羞澀:“從前也沒有機會試驗,說起來還是清哥兒容我胡鬨,我才得以一試,這都是清哥兒讓我知道我還有這份手藝呢!”

雲清聽得嘴角上揚,心情好極了。

趁此機會,葉崢提議:“既然吃飽了,我們去給爹娘送飯吧!”

葉崢既有這份心,雲清自然不好攔他,再說葉崢想著二老是好事。

葉崢又道:“爹娘勞作了一上午,身上手上必定沾泥,剝起這鼇蝦殼來相當不方便,清哥兒,我們為人子女的,替爹娘將蝦殼剝了吧。”

雲清雖然覺得這殼沒啥不好剝的,爹娘也沒那麼嬌氣,但這種小事他自是樂意做的。

二人將蝦頭取下放入碗中,又將蝦尾上的肉剝出,浸入湯汁裡泡著。

一陣忙碌後,帶著兩碗蓋著厚厚鼇蝦肉和汁的鄉土版雜糧“蓋澆飯”出門給爹娘送午餐去了。

地頭上,雲家父母忙碌了一上午,太陽最高的時候,肚子裡也咕咕叫起來,勤勞的雲家父母這才放下水桶和鋤頭,到陰涼地兒坐下歇會兒。

雲羅氏淨了手,從籃子裡取出早上帶來的乾糧窩頭,掰了一塊分給雲爹。

隔壁田地的老李頭也在吃飯,油香味一陣陣往這裡飄。

老李頭的二媳婦娘家有個哥哥是在鎮上飯館做工的,沾著老二媳婦的光,老李頭家時常能從飯館子裡帶點剩飯剩菜回來,這些剩飯剩菜倒也不是客人吃剩下的,隻是偶爾飯館煮多了或者琢磨新菜,那些菜自然不好賣給客人吃,飯館的做工的人就時常能帶點回來分給家裡人吃。

老李頭今天帶的就是飯館裡的菜,有一個肉片炒醃蘿卜,還有一個大雞翅膀。

這醃蘿卜雖然燉得爛黃,老李頭一點不嫌棄,裡頭到底還有肉片不是,飯館裡的菜那油水自然是足,用料也紮實,那農家飯菜可是比不了的!

老李頭邊吃邊看雲家爹娘,見他們隻能苦哈哈地嚼乾糧,一對比自己的飯食,心裡立刻升起巨大的優越感。

“我說雲老弟啊。”

老李頭砸吧著嘴開口了,語氣帶了點居高臨下:“這農忙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這天天嚼乾糧人可支撐不下去,也叫弟妹跟著一起受苦不是?”

雲爹倒是沒有多想,乾糧也是糧,他吃得津津有味:“有乾糧吃已經是好日子了,荒年的時候連草根樹皮啃沒的日子也有。”

本來就是,村人忙起來的時候誰有功夫做飯,還不是都啃乾糧,這老李頭的二小子沒成親前還不是一樣吃乾糧,現在沾著兒媳光才吃上兩頓剩菜,話裡話外就看不上吃乾糧的了,最好那飯館裡天天有剩飯剩菜給他吃哦。

老李頭還想說什麼,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輕快的叫聲:“爹娘,我們給您二老送飯來了!”

老李頭尋聲望去,那聲音清亮,像隻輕快的鳥一樣撲簌簌飛來的,不是那三棍子打不出悶屁來的葉家小子是誰?

還有他身後跟著,穩穩托著食籃的,正是這雲獵戶家的哥兒,叫雲清的。

老李頭先前去了一趟鄰村,回來才聽人說這雲家找到上門哥婿了,老李頭開始還有些不以為意,那雲家哥兒長得根本就不像哥兒,還有人願意入贅?就入贅了,肯定也是那等懶漢二流子一類的,這入贅的小子,連男人的尊嚴都不要了,能是個什麼好的。

後來聽說是雲家九歲中童生的那個,老李頭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鋸了嘴的葫蘆,病秧子白麵團兒。

叫老李頭說,中童生有個屁用,平日裡見了人連句囫圇話都不會說,性子也任人搓圓捏扁,還不如他幾個兒子,大字不識,好歹給娶回來幾房媳婦,生了孫子。

不過這軟綿綿的葉小子,倒正和雲家那個男相的哥兒絕配,想到這裡,老李頭還哈哈大笑過一場,現在一看,這葉小子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雲爹雲娘這時也看過去,見是自家的哥兒哥婿,忙站起來去迎:“怎麼還送飯來了?我和你爹帶了乾糧的,管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