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殿試過後例行有禮部舉辦的宴會,此宴為新科進士而設,慶祝他們成功登科,因舉辦地點在瓊林苑,也被稱作瓊林宴,乃是天下讀書人心目中最高規格的宴會,凡讀書人就沒有不向往的。

在趕赴瓊林宴的時候,一甲三位進士,狀元榜眼和探花,將會著大紅雲紋袍,戴點翠金花的雙翅帽,騎著高頭大馬,一路由儀仗隊開道,敲敲打打,在京城百姓的熱情圍觀中穿過朱雀大街,走中直門進瓊林苑去。

這是京城最熱鬨的盛事之一,又被稱作天街誇官,是一甲前三才有的殊榮。

在去天街誇官前葉崢就在家裡和雲清說好了,到時候天熱人擠人,氣味又不好,遊人裡三教九流都有,安兒然兒還小就不帶出去了。

要喜歡看翅帽大紅袍,到時候夫君申請把蟒袍穿回家來,夜裡單獨讓清哥兒看個夠,怎麼看都成,脫了也成。

雲清在葉崢頭上拍拍:“都是當了榜眼的人了,還這麼愛說笑撒嬌。”

葉崢把頭往雲清肩上一靠,舒舒服服轉了個圈:“彆說當榜眼,就以後我當了中書令,我也是雲清的小夫君,要雲清寵一輩子的。”

大啟朝不設尚書省和門下省統領,三省六部統一由中書令掌管,中書令就是實際上的內閣最高長官,中書令以上就是皇帝了。

這個職位有的朝代叫丞相,有的朝代叫宰輔,有的朝代叫閣老,在大啟朝,就叫中書令,葉崢這麼說就是開玩笑,狀元那麼榮光還每三年出一個呢,何況榜眼乎,他再自大也沒幻想自己就要當中書令了。

今科一甲,狀元周紀明二十六,是個看上去微胖,方口闊鼻,有點淳樸的漢子,笑起來還帶著些憨厚氣,坐在高頭大馬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探花郎前頭說過了,是個三十七歲的美髯公,氣質鬆勁,堪稱俊叔叔,這二位的相貌在學評中都是甲等,也都是相貌堂堂的人物。

但無奈時年十九歲的小葉榜身材眼顏值過於逆天,一身大紅蟒袍把他襯得謫仙降世般超塵脫俗,大姑娘小嬸子小哥兒的手絹花枝像長了眼似的都往他懷裡飛。

葉崢本就不慣這種場麵,這衣服是華服,屬於儀仗的製式,又厚又重,腦門上的翅冠又是點翠又是珠寶又是金絲,約莫得有兩斤重,外人看著好看風光,實則他的內衫已經熱得透濕,還得躲避時不時飛來的絹花“暗器”,自覺十分辛苦,反而羨慕起二甲第一的傳臚來,名次差不了多少,卻可以躲清閒不用叫人看了一路耍猴似的。

好容易進了宮門無人圍觀了,葉崢從懷中掏出雲清給準備的帕子擦了把臉,深深籲出一口氣,雲清當真貼心,肯定一早就預見到了,才準備這麼妥帖,這好在是雲清給準備的帕子,用起來無心理負擔,若是街上熱情大姑娘投擲來的香帕,估計他還得猶豫上頭染了啥,用來擦汗不擦呢。

瞧見葉榜眼的狼狽樣,狀元和探花還調侃他:“年輕長得好就是惹眼啊,小葉一個人就把我們兩個的風頭都給搶了。”

葉崢苦笑朝他倆作揖:“二位哥哥就不要挖苦我了,瞧我這一頭一身汗。”

周狀元和謝探花都不是刻薄之人,笑過就算了,還給葉崢出主意,叫他找個僻靜處悄悄把裡衣脫去一件,這裡三層外三層的,鬆快一件也瞧不出來的。

葉崢想了想還是算了,這全套是禮部借的,過後要歸還,萬一在宴上喝得醉醺醺丟了一件,第二日去哪兒找都不知道。

瓊林宴十分熱鬨,不停有同僚來給一甲敬酒,還有瞧著葉崢年輕要給他做媒的,葉崢忙鄭重申明自己家中已有夫郎,不僅有夫郎,連孩子都倆了,這話一出,要給他做媒的人就息了心思,總不能讓好端端的女娃去做妾,這可不是官宦人家的道理。

宴至半酣,有人互相吟詩作賦,葉崢曉得自己斤兩,隻管埋頭吃菜,能不搭腔絕不搭腔,就這麼著,還是被人捉著做了幾句,他本就不長於詩才,勝在厚臉皮,叫他做也做,就是不出彩罷了。

反正剛才在宴席上,主考官已經把皇上說要打他詩詞老師十板子的事情都說了,惹得哄堂大笑。

葉崢自己倒是不介意,乾喝無趣,他又不愛應酬,能提供點笑料下酒就是他的貢獻了。

後來明光帝也來了,持酒敬了在場諸新科進士一杯,另外就是單與一甲各飲了一杯,又與葉榜眼單獨說了兩句話,說夜露深重,葉榜眼年紀小,又喝了這許多,要注意保養身子雲雲。

葉崢忙謝過聖上關心。

散席的時候,葉崢喝得有點醉醺醺,走路直打跌,好在禮部長於善後,派車把各位參加瓊林宴的進士都安然送回家中。

雲清在家聽到敲門聲就忙忙穿上鞋去開,接到了一個喝得色如春曉,麵如桃花的榜眼郎。

其他人聽到動靜出來,問回來了,可喝醉沒有?

雲清道無妨,不是很醉,叫他們隻管回去睡。

熱水是早就預備好的,雲清力氣大,一手一大桶,很快就把浴桶注滿了水,一回身,葉崢嫌身上袍服憋悶已經解了扣子,可惜他昏頭昏腦,半隻手藏在袖子裡怎麼都拿不出來,正在自個兒和自個兒較勁呢。

雲清瞧著差點笑出了聲,阿崢這神態生悶氣,可真是和安兒發脾氣的時候一樣一樣的,眼神氣氣,臉頰鼓鼓。

忙上去幫忙解開扣子,把葉崢的手從袍服裡拯救出來,將人扶到大桶裡,拿了布帕子仔仔細細擦洗,今日喝了酒又出了汗,不擦洗乾淨阿崢夜裡會不舒服的。

葉崢喝了酒有個好處是不鬨人,隻是變得更喜歡和夫郎貼貼撒嬌了,雲清才去拿了香皂要給他擦洗,袖子就被捉住了放在臉上摩擦,擦洗一遍要去換水了,腰又被兩條有力的手臂摟住,葉崢從後頭整個半身貼上來。

好容易哄著誘著給一身酒氣弄乾淨了,自己忙出了一身汗,左右不臟,就著葉崢最後一遍淘洗的清水自己也衝了衝,剛衝完想把水提去倒了,手手腳腳又叫大號牛皮糖給纏住了。

雲清簡直給喝醉了磨人的夫君弄得沒脾氣,隻好把一地狼藉放著明天再說,先把葉崢扶回房去。

才把人按床上自己騰出手來換乾淨裡衣,腿上一涼,褻褲已經叫脫了,散發著淡淡酒氣的大號熱源纏上來,不老實直往敏感地方摸。

第二日雲清和葉崢都起晚了,夫夫倆起床的日頭已經快當空,洗澡間裡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脫下來的紅蟒袍已經過了水洗淨晾在那竹竿上,貴重的帽子也好端端擺在堂屋桌上,安兒和然兒正站在桌子下,小手要去捉晃蕩的帽翅玩,雲爹看著他們,不叫真抓住了,小孩手裡沒輕重,玩壞了不好。

今日一天所有進士都放假,葉崢渾身輕鬆,坐在圍欄裡陪兩個兒子玩玩具。

雲爹和他商量說想抽空回趟溪山村,一則這麼大消息應該回去祭個祖,二來既考上了,以後村裡可能真不常待了,也得回村說一聲。

這個想法很正常,說衣錦還鄉也好,說故土難離也罷,古人總歸重宗族,就以後葉崢像他開玩笑時說的那樣成了中書令大人,彆人提起葉崢第一句話也會說是平安鎮溪山村出來的,這榮耀澤被鄉裡,興許要流傳很多代,發達後忘了宗族鄉裡,這年代是要被詬病的,會說你忘了根本,德行有瑕。

再者,葉崢來前說了,若能高中,再把葉家二老和原主葉崢的墳再往高了修繕一番,也要去祭幾杯酒水,朝廷一般不會把官員安排到家鄉做官,恐怕這以後就不能常回去了。

雲爹點頭,說葉崢想得對,二人一拍即合,午飯時就把想回村一趟的事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