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艘行駛在南太平洋上的豪華遊輪。
奈亞帶著祂出現在船上的時候, 晚宴即將開始。
侍者檢查過邀請函,核驗了祂們的身份,確認無誤後, 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邀請祂們進場。
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來自世界各地的富人彼此攀談, 炫耀著他們的財富, 地位,此次陪伴的女伴或者男伴——甚至是情人的數量。
空氣裡彌漫著濃醇的酒香,戚逐芳卻聞見幾乎要溢出船艙的欲/望氣息。
偏偏祂的胳膊被奈亞牢牢挽著,一步一步地向宴會中心處走去。
盛裝打扮的邪神從出場開始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她身上穿著造價不菲禮服, 燈光下金絲與鑲嵌著的寶石一同閃爍, 曲線柔美。烏黑細密的發盤在腦後, 完全露出優雅修長的脖頸,舉手投足都有種動人的風情。
豔得像罌粟花。
世上恐怕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美麗。
——她的男伴身上則有著另一種, 截然不同的風情,拒人千裡之外,渾身上下又散發著引人探究的神秘氣質。
這是兩個完全陌生的東方麵孔。
注意到這兩個人的瞬間, 這場宴會的組織者微微錯愕。
他不記得自己發過這樣的請帖。
以他們的容貌, 自己要是見過,肯定會留下印象。
違和感隻是一閃即逝, 隨即, 他招來侍者, 給自己和妻子分彆拿了杯酒,上前和他們打招呼。
可惜今晚沒有交換男女伴的環節——他和貌合神離的妻子腦中居然閃過了同樣的想法。
酒杯略微碰了碰,連聲響都來不及發出, 戚逐芳已經迫不及待地飲儘了酒,把酒杯放回了侍者托著的餐盤上。
這位視線焦點顯然對交際興致缺缺。
倒是她的女伴,熱情大方,很快就和其他嘉賓打成一片,完美融入了宴會之中。
“奈亞,這就是你說的很有趣?”戚逐芳直接在腦內和祂進行交流。
到目前為止,這場奢靡的宴會沒有任何值得祂高看一眼的地方。
打扮再怎麼得光鮮亮麗,這些人也無法掩蓋住皮囊和靈魂散發出的臭氣及衰朽氣息。
“要有耐心。”奈亞噓了一聲,像個諄諄教誨的長輩,“最好的總是在最後。”
戚逐芳瞥了祂一眼,直接鬆開挽著的手臂,端起一盤小蛋糕,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奈亞的舞台,奈亞自己表演就好,沒必要也拉上祂。
沒有人會注意到宴會焦點突然消失,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也沒有誰注意到宴會還有著這樣一個角落。
戚逐芳看著奈亞在不同的人之間周旋,配上祂今天的打扮,簡直是隻巡視花田的蝴蝶。
不過蝴蝶汲取的是花蜜,祂則可能帶走那些人的靈魂。
每靠近一個人,奈亞就會告訴祂那個人的身份與地位。
石油大亨,超級富豪,金融巨鱷,政界新貴……甚至是推動曆史進程發展的大家族繼承者。
“這位是A國的國會議員。”奈亞旋步到微胖的中年男性身前,和他帶來的女伴攀談了一會兒,目光卻越過人群,看向角落中的祂。
“他還是某個大財閥的實際掌權人。”
晃著高腳杯內的酒液,邪神揚起了嘴角,“如果這艘船突然爆炸,想必幾天後的人類世界會變得非常有意思。”
對奈亞來說,動蕩是樂趣的同義詞。
戚逐芳見怪不怪,微微衝祂頷首,請祂自便。
宴會僅僅過去一個小時,祂就有些想離開了,過於無聊。
這種無聊感,在人類擬態上最先表現出的就是困倦。
青年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一點淚花,慵懶隨意,像隻貓科動物。
“奈亞,我到底還要陪你待到什麼時候?”祂略帶不耐地開口催促。
這一幕被始終將大半注意在祂身上的奈亞拉托提普儘收眼底。
蟄伏了許久的捕獵者眼神一黯,衝祂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等待是有必要的。
很快祂就可以驗收成果了。
又問侍者要了酒,祂緩緩走向青年所在的角落,在祂身邊坐下。
戚逐芳直接從祂手中奪過酒杯,慢悠悠品了起來。
在祂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祂已經不像最初那樣排斥奈亞的接近了。
——到底是剛誕生不久小家夥,沒有太多和狡詐者相處的經驗。
奈亞揮開折扇,掩住了上揚的嘴角。
侵三寸,退兩寸。如此反複,謂之蠶食。
“我剛剛才喝過。”
祂不動聲色地提醒道,並猜測小家夥又要反問祂“所以呢”。
事實也的確不出所料。
唇角的笑意又擴大幾分,奈亞拉托提普覺得對於底線的蠶食已經超出預期。
接下來就該一鼓作氣了。
“好戲要開場了。”
看了眼時間,祂主動朝戚逐芳伸出手,“我們也進場吧。”
宴會發起者拉開暗門,衝在場的所有客人鞠了一躬,“各位先生以及女士,請跟我來吧。”
在場的所有知情人都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神色如常地走入那道暗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