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觸碰上那冰涼的溪水時,渾身驀然一陣刺骨的激靈，血液都僵凍住般。隨即，一道沉啞聲音飄至：“盥洗也該挑好地方。”
莫喬猛地掙脫開那雙小手,踉蹌後退兩步，雙眸失神半晌，心有餘悸的癱坐在溪邊。她咽咽口水,手輕觸上頸子,旋即痛呼出聲。
他依舊老神在在定坐在溪邊的石塊上,眉目垂斂，淡瞥她一眼,道：“這溪不乾淨。”
莫喬回想剛才那心驚的一幕,問道：“剛才那是鬼？”
“水鬼。”他道，“心有雜念時,它便能隨意幻化成你心中所想之人，將你引誘入水中淹死，吞掉生魂。”
莫喬沒想到剛剛隻是隨意想到了那紅痣小童就被水鬼盯上了,若不是他催動了她體內得到鬼火把她驚醒，指不定就要被拖走了。輕鬆口氣,她看他,真誠道：“謝謝。”
“不必。”他淡聲，“互利罷了。若尋不出凶手，我也會將你生魂吞掉。”
莫喬現在可不怕他了，無論是刀子嘴豆腐心,還是互利關係,總言之，在她找到凶手前，他都不會讓她有性命之憂。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又道：“即便我壓製了絕大部分怨氣，但隨著時日的增加，不出半年，同樣會被天道覺察。屆時，我便會提前怨氣化靈，第一個殺你。”
莫喬唔了聲，沒看他，掏出一顆化顏丹吞吃下去，不知聽進去沒。不稍一會兒，又化成小少年，才飄忽道：“半年麼？足夠了。”
等她將鬱央攻略下，早些離開這個世界，隨他愛怎麼吃怎麼殺，總歸沒她事兒了。
他似乎為她的自信側目，啞聲道：“自然，你若助我往生，我可答應你一個條件。”
莫喬微笑：“條件不必，往生後你我不再有交集我便感恩戴德了。”
他臉上那可怖的青紫色經絡似乎扭動了幾下，良久不語，隻定定盯她，麵無表情。
莫喬無視，取出一小水囊，灌了半壺溪水，小聲念叨：“不乾不淨，喝了沒病。”灌好水，她晃了晃，轉身往來路走，道：“想來她也等久了，還是儘早將水送去給她喝好。”
嘴上這麼說著，腳下閒散隨性的晃悠踱著，足足比來時多了小半個時辰，才回到原地。白小姬還臉色蒼白躺在樹下，兩隻冰藍色小蠱也無蹤跡。
莫喬開了水囊，扶她起來，灌了幾小口，她似乎被嗆到似的咳了兩下，水從嘴角溢出。她悠悠轉醒，虛弱道：“公子...”
“先彆說話。”莫喬擔憂道，“先將這水喝了潤潤身子，這地不宜久留，我擔心還會有毒蠱傷人。”
她接過水囊，喝了一小口，氣若遊絲道：“公子不必擔心我，尋母蠱要緊。如若這次能拿到金蠱，那些人便不敢再看不起公子了。”
莫喬咬咬唇，認真道：“若得到金蠱的代價是失去你，那我不要也罷！”
“公子...”她愣怔住，旋即愧疚道，“都是我拖了公子後腿，若是沒有...”
“不要再說這種喪氣話了。”莫喬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看她頹喪的垂著腦袋，又安撫道，“若沒有你，我連石陣都出不來，更何談找母蠱？”
白小姬捏緊水囊，強笑道：“公子不嫌棄我我就很開心了。”
“當然不嫌棄。”莫喬展顏，“沒有小姬我都走不到這一步呢。”
白小姬欲言又止：“...”
“小姬你現在這樣子我們不能再繼續往裡找了。”莫喬沉吟道，“既然母蠱難尋，那我們便去尋找子蠱如何？”
白小姬憂心道：“子蠱的話，我們興許要到彆的地方去尋找。隻是子蠱有攻擊性，公子又無防身的蠱蟲，小姬擔心會有危險。”
“難道這兒就不危險麼？”莫喬反問。
她怔住，未開口，莫喬又盯著她認真道：“沒有危險的曆練有何意義呢？小姬，我想憑借自己的能力得到金蠱，而不是投機取巧。”
她撐著樹乾起身，背著莫喬的那猶帶稚氣的臉龐露出不合年紀的猜疑，語聲清脆依舊：“既然公子都這麼說了，小姬自然會幫你，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護公子周全。”
莫喬笑她孩子氣：“粉身碎骨就不必了，小姬隻要好好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小姬肯定不會離開公子的。”她鄭重其事的板著臉，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就算公子不要小姬，小姬也不會離開公子的。”
“好。”莫喬揉揉她頭發，笑道，“有了小姬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公子。”她忽而掀開自己的蠱爐，看向她鄭重道，“小姬這裡有一種蠱叫信蠱。中蠱者一旦對下蠱者下承諾，則必須守諾，若背信則千刀萬剮，生不如死。為表小姬的忠誠，公子，請向我下此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