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卻冷峻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來,奔馳中的兩人拉住韁繩便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小道上一人策馬而立。小道狹窄,被這一人一馬堵住了大半,想要過去必然要與這人起衝突了。
楚淩隔著雨簾看向大雨中的男子,他並沒有穿著避雨的大氅或鬥笠,依然是之前在茶棚的時候那一身戎裝。雨水早將他的衣衫淋的濕透了,雨滴打在身上的鎧甲上濺起朵朵水花。
拓跋胤!
楚淩唇邊勾起了一抹極淺的笑容,雨水順著鬥笠滴下,在眼前形成了天然的雨簾。
桓毓有些驚訝地看向楚淩: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來?
楚淩心中暗道:他若是不來,豈不是枉費我穿著沾過血的衣裳在他麵前晃悠那一圈兒了?
“四皇子,你這是什麼意思?”桓毓不再去看楚淩,隻是笑吟吟地看著攔在他們前麵的拓跋胤道。拓跋胤冷笑一聲,道:“你們會不知道本王是什麼意思?”
桓毓聳聳肩,“抱歉,我們確實不知道啊。”知道也不能承認啊,不然豈不是顯得他很傻缺?
拓跋胤卻顯然並不是那些喜歡打嘴仗的天啟人,手中長劍出鞘,在雨中也響起清越的龍吟,“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死吧。”一劍破開了雨簾毫不猶豫地斬向桓毓。桓毓單手在馬背上一拍,縱身而起躍向了旁邊的楚淩。那一劍劈了個空,被桓毓留在地上的馬兒嘶鳴一聲險些被一劍劈成了兩半。險險地躲過一劍之後馬兒毫不猶豫地拋棄了桓毓掉頭往來路狂奔而去。
桓毓並沒有落在楚淩的馬背上,而是一把抓起楚淩朝著旁邊的山道掠去。
拓跋胤怎麼會讓他逃走,也跟著一躍而起追了上來。
楚淩被桓毓挾著往山上狂奔而去,卻還有功夫抬手取下自己頭上的鬥笠朝著拓跋胤扔了過去。飛快旋轉的鬥笠帶著四濺的水珠飛向拓跋胤的同時,楚淩手中的暗器也跟著射了出去。這不是她自己做的弩箭,而是從君無歡那裡搜刮來的暗器。體積小,重量輕,易於攜帶,方便使用。若是運用得當的話,一個稚童也能暗算一個普通高手。
雖然雨聲會乾擾判斷,但拓跋胤依然在打掉鬥笠暗器射到自己跟前之前發現了楚淩射出的暗器。隻是等他揮開近到跟前的暗器時,桓毓和楚淩已經將他拋開一段距離了。
“夠陰險的啊。”桓毓一邊在雨中狂奔,一邊道。
楚淩無語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沒好氣地道:“閉嘴吧,我是因為誰?再快一點,你不會以為拓跋胤是一個人來的吧?”
桓毓道:“要不是你拖累,他能追上本公子?話說,你確定他會追上來?”
“原本不一定,現在肯定會。”楚淩道。貊族人骨子裡天生就看不起天啟人,堂堂北晉四皇子差點被個小丫頭暗算了。拓跋胤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更何況,在懷疑他們跟殺了路亭那上百北晉士兵的人有關之後,拓跋胤更不會放過他們了。就這麼讓他們跑了,拓跋胤怎麼能放心?
桓毓歎了口氣,“本公子發現,自從遇到你就格外倒黴。這大雨天地往山裡鑽,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楚淩毫無負擔地趴在桓毓背上,不負責任地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我就是怕你會沒命好不好?瘦得跟豆芽菜差不多的丫頭,膽子倒是不小。
兩人說話間,拓跋胤果然從後麵遠遠地追了上來。
雖然拓跋胤的輕功明顯不如桓毓,但是桓毓背上背著一個人也拖累的速度。於是,兩人便這麼不遠不近的你追我趕著,始終拉近不了多少距離。楚淩閉上眼睛抹去遮住了眼簾的雨水,但是很快雨水又下來了。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楚淩壓低了聲音道:“待會兒拐角的地方,你把我扔下來。”
桓毓不答,以這丫頭現在的身手,被他扔下來落到拓跋胤手裡就隻有一個死字。
楚淩顯然也明白他在想什麼了,不由一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