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雲城
君無歡還沒睜開眼睛就感覺到了一種仿佛削皮挫骨的痛楚,兩股內力在他體內隨意的橫衝直撞,每一道內力衝過的地方都痛得足以讓尋常人哭爹喊娘。君無歡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在曾經的一段時間裡,這樣的痛楚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隻是讓他有些擔心的是,他發現他幾乎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內力。之所以還沒有爆體而死,是因為有人喂了他大量舒緩內力的藥。他這樣的情況,就連普通的化功散都沒用了。而厲害的可以完全廢除掉內力的藥若是用了,一瞬間功力全失的他也同樣活不了。
“你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桓毓難得有些狼狽的模樣,往日裡總是風度翩翩的桓毓公子此時發絲有些散亂,雙眼裡布滿了血絲,顯然是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看到君無歡醒來,桓毓總算是鬆了口氣麵上也多了幾分喜色。
君無歡微微點了下頭,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身來。隻是試了幾次卻都無法動彈,君無歡心中不由得微沉。
桓毓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笑道:“不用擔心,你還沒癱瘓。隻是暫時不能動而已,雲行月說如果你能醒來的話,可以慢慢試著控製自己,他會儘快將玉蕤膏拿回來的。”
“我睡了幾天了?”君無歡輕咳了一聲,聲音有些乾澀地道。桓毓沉聲道:“已經十天了。”
君無歡蹙眉,好一會兒才道:“雲行月去上京了?北晉兵馬怎麼樣了?”桓毓道:“幸好你最後一擊重傷了拓跋胤,這幾天還算太平,不過百裡輕鴻隻怕不會等待太久,如果你再不醒隻怕要麻煩了。”
君無歡輕歎了口氣,道:“就算我真的醒不過來,滄雲城有你和明遙我也能放心。”桓毓輕哼一聲道:“那阿淩你放不放心?阿淩跟著雲行月一起去上京了。君無歡,恭喜你。”
君無歡一怔,臉上的神色複雜難辨。就算是桓毓也無法完全清楚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隻得道:“信州的事情你比我清楚,她這個時候拋下信州陪著雲行月一起去京城是為了什麼你應該也清楚。君無歡,你要是死了,阿淩姑娘可就不知道便宜誰了。”
君無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桓毓,你的話太多了。”
桓毓聳聳肩,端起旁邊的藥碗道:“喝完這碗藥,你應該就可以稍微控製內力一些內力。雖然沒什麼大用,但是少一些衝撞至少不會那麼難受。需要我喂你麼?”
君無歡咬牙道:“扶我起來!”
桓毓也不在意,單手扶著君無歡坐了起來,君無歡有些費勁地抬起了手腕。微微顫抖了一下之後便穩穩地停住了,然後從桓毓手中接過了藥碗低頭一飲而儘。整個過程流暢如行雲流水,絲毫看不出來他正經曆著怎麼樣的痛楚。桓毓微微挑眉,論忍耐力這世上大約沒有人比不得上君無歡了。
片刻後,君無歡的臉色果然好了幾分。便側首看向桓毓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昏迷不醒,桓毓和明遙支撐著滄雲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無論找什麼樣的借口,在這種兵臨城下的時候城主接連十多天不見人影都是說不過去的。這種時候,人心躁動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桓毓輕哼一聲道:“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就趕緊好起來,我可搞不定拓跋胤和百裡輕鴻。”
君無歡淡然一笑,眉宇間卻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擔憂。阿淩和雲行月去上京……
拓跋梁對於任何能夠弄死北晉皇的提議都非常的感興趣,即便這個提議是南宮禦月給出的。當然,被南宮禦月坑過幾次之後拓跋梁也比從前更加謹慎了幾分。
明王府書房裡,拓跋梁看著坐在自己對麵一副慵懶模樣的南宮禦月,良久方才問道:“本王憑什麼相信你?”拓跋梁當然不會健忘到忘記就在不久前他還差點就讓人成功弄死了南宮禦月,而南宮禦月在信州也殺了他的人。拓跋梁實在是不知道南宮禦月哪兒來的信心覺得自己會答應他的提議。
南宮禦月淡淡地撇了他一眼道:“誰要你相信本座了,乾不乾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麼?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拓跋梁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很想當場破口大罵。這特麼是一句話的事兒麼?這分明就是攸關生死甚至關係著整個明王府的性命的事情好麼?但是…想到南宮禦月的話,拓跋梁又忍不住有些遲疑。他等待了太多年了,從年少氣盛的不甘等到了現在年不惑的焦躁。如今被北晉皇和拓跋興業小心防備著,實在舍不得錯過任何一個機會。或許南宮禦月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才敢這麼自信滿滿的找上門來。
拓跋梁沉默了良久,方才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國師辦的事情,可沒有一件結果是好的。”
南宮禦月挑眉道:“明王這可是在汙蔑本座,去年的事情變成這樣可不能怪本座。是君無歡那裡出了問題,本座早就提醒過王爺君無歡這人不可信,王爺當時是怎麼說的?現在事情不成了,王爺就怪罪本座?至於在信州的事情,本座這般大度王爺還覺得不夠?”
拓跋梁的臉色頓時有些難堪,被君無歡欺騙的事情確實是他此生最大的汙點之一。無論是誰提起拓跋梁都不會高興,但是在南宮禦月這樣的人麵前,高不高興他也隻能自己受著,反正南宮禦月是不會在乎的。
南宮禦月看著拓跋梁,“王爺到底同不同意,給句話吧,本座也是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