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禦月不以為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那老東西沒死,彆說十五歲,就算五……”
“胡扯!”焉陀邑沉聲道:“越說越不像話了!”南宮禦月撇了撇嘴,偏過頭去不再看他大哥,懶懶道:“拓跋梁野心勃勃,我若是他一旦坐上了皇位,第一件事便是先清除內患。”
“清除內患?”焉陀邑皺眉道。
南宮禦月道:“與南朝停戰修好,清楚朝中先帝的勢力以及不肯服他的人。等到他真正掌握了大權,再圖南侵。”
焉陀邑皺眉道:“南朝會給他這個機會?”若是北晉內亂,南朝怕不是立刻就會趁機攻過來,收複北地。
南宮禦月嗤笑一聲道:“大哥,你太看得起南朝的皇帝了。若是北晉主動示好,他們隻會感恩戴德的答應下來。從此守著那半壁江山享受所謂的太平盛世。收複故土…嗬,等什麼時候君傲再生了再說吧。”太後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道:“彌月說得也不無道理。天啟人重文輕武,未必有那個底氣北侵。”
“彌月,你又……”坑我!
南宮禦月不以為然,“大哥,彆裝得那麼無辜,你要是沒這個心思,會聽我的?”
焉陀邑歎了口氣,道:“你堅持不肯支持十皇子,焉陀家就算什麼都不做早晚也會被拓跋梁清算的。”焉陀家號稱貊族第一大家,實在是太過惹眼了。任何一個有野心的皇帝都忍受不了。從前北晉皇沒有動手,隻是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已。如今拓跋梁的行事風格顯然跟北晉皇截然不同。相比起拓跋梁,焉陀邑覺得其實還是先皇更好相處一些。所以,焉陀邑說南宮禦月坑他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太後看了看南宮禦月,微微皺眉道:“彌月,朝堂上如何爭權奪利都是尋常事。但是不可因為誤了我貊族的大業,你可明白?你支持明王上位,當真是想清楚了?我不希望過一段時間,又要再換一個皇帝。你應當知道,若非先帝身體實在是欠佳,膝下的皇子又實在不堪大任,我絕不會支持你的做法的。”
南宮禦月不以為意,淡淡道:“太後放心便是,害了北晉對我有什麼好處?先帝畢竟跟太後們什麼關係,與焉陀家也不親近,換了他對咱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壞處。以後太後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後了,有什麼不好?”
太後看了看南宮禦月,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也罷,明天明王就該來了,我知道該怎麼回複他了。”
南宮禦月淡淡一笑,“多謝太後。”這世上誰能沒有私心?即便是太後,也要為她身後的家族考慮的。北晉皇一心想要削弱先王和太後對北晉的影響力,太後心裡真的舒服麼?而比北晉皇更加野心勃勃一心想要集權的拓跋梁,又真的會讓貊族權貴心甘情願的忍受下去嗎?
至於…他要什麼?南宮禦月眼神悠遠。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
楚淩獨自一人在小屋裡待了三天,兩天前那老頭也走了。隻有楚淩一人因為傷勢不便被迫留在了這荒山野嶺的小屋子裡繼續養傷。看著空蕩蕩的簡陋小屋,血狐姑娘頓時感覺自己被全世界冷遇了。她好歹也是刺殺了北晉皇的人,這待遇是不是有點太慘了?
休息了三天之後,楚淩覺得自己的傷好得差不對了,便也準備出去打探一下外麵的情形然後啟程回信州。出來一趟把段雲給弄丟了,她還要想想回去怎麼跟大哥他們交代呢。
正在收拾東西,楚淩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透過半開的窗戶外出去,小屋外麵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一個楚淩現在絕對不想看到的人。
來人穿著一身宮中侍衛的服飾,但是衣服上卻已經血跡斑斑甚至有多處破爛不堪。臉上也染著沒有洗去的血汙,編成了兩個辮子的頭發已經十分淩亂,看起來就像是路邊落魄無人理會的乞丐。
但是他的眼睛卻比刀鋒還要鋒利,比烈火還要炙熱。他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楚淩,眼底醞釀著駭人的殺氣。
楚淩眼珠飛快地轉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是誰?”
那人卻並不說話,謔地一聲短刀出鞘直指楚淩。楚淩唇邊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慢慢從小屋裡走了出來,“這位…先生,咱們素未平生,你這樣一見麵就拔刀是不是不太好?”她說的是貊族話,語速很慢,目光卻定定地盯著來人指向自己的刀鋒。
半晌,才聽到他冷聲道:“你不必狡辯,我知道你是誰。刺殺陛下的刺客。”楚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口,胸口處是一大片已經乾涸的血跡。還有一個破了的小洞,顯然那個地方曾經被什麼東西刺穿過。而眼前這位,甚至就連衣服都沒有換過,仔細算算距離她刺殺北晉皇已經過去了七八天了。楚淩甚至懷疑,這人不僅沒有換衣服,就連傷口都沒有處理。
楚淩隱藏在袖底的手緊緊握住了流月刀,堅昆手中的刀同樣不是凡品,再加上對方實力強於她。她若是用尋常兵器,那是自尋死路。
“哦?你真的知道我是誰麼?”楚淩笑道:“我不是刺客,這位先生隻怕是誤會了。”
堅昆冷笑一聲,直接揮刀掃了過來。
楚淩連忙側身避過,再也顧不得許多袖中流月刀倏地刺出,直逼堅昆的胸口。堅昆被流月刀的光芒閃了一下眼睛,微微眯眼厲聲道:“流月刀?!你是……”
楚淩連續五六刀飛快地劈出,一邊道:“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堅昆手下卻半點也不見容情,“你是武安郡主,跟你是刺客並沒有什麼衝突。”楚淩頓時了然,堅昆未必有她是刺客的證據,但是他就是認定了她是刺客,講道理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高手的直覺有時候真的是很要命的事情。
既然講道理沒有用,那就隻能拚命了。
若是尋常時候,楚淩絕不是堅昆的對手。而現在楚淩的傷雖然好得差不多了,但畢竟沒能恢複到全盛時期。但是同樣的,堅昆的情況也不比她好多少。大約是北晉皇在他麵前遇刺的事情給了堅昆太大的刺激,他竟然完全沒有理會自己身上的傷,整個人看起來也十分狼狽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實力不足平常的七成。
楚淩覺得,自己或許有機會從他手裡逃生。
轉眼間,兩人已經過了幾十招了。誰也沒有手下留情,招招都是殺招。跟堅昆比起來,楚淩或許更擅長殺人一些。兩個各自都添了不少的傷痕。堅昆雙眸赤紅,冷聲道:“拓跋興業的弟子,果然不凡。”
楚淩輕咳了一聲,苦笑道:“比不上大統領。”
大統領三個字讓堅昆的臉又抽搐了一下,攻向楚淩的招式越發淩厲起來。楚淩一邊與堅昆教授,一邊引著堅昆往小屋後的樹林而去。堅昆也不知有沒有看出來她的意圖,竟然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樹林中有之前南宮禦月布置的機關和陷阱,堅昆一踩進去,四周立刻就有暗器射了過來。堅昆伸手接住了一個射向自己的暗器,臉色微變神色越發的可怖。那暗器與他先前接拓跋讚的時候所中的一般無二!
一把扔開暗器,堅昆再一次朝著楚淩追了過去。楚淩飛快地砍斷了林中纏繞著的繩索,一陣嗖嗖聲在她背後響起,楚淩卻顧不得往回看,頭也不回地鑽進了樹林深處,不過片刻便消失在了山林中。
“你跑不掉的!不殺了你老夫誓不為人!”山林裡響起了堅昆洪亮淒厲的聲音。正在狂奔地楚淩顧不得身上的傷痛,半刻也不敢停留地在山林中穿梭著。
說好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連刺殺北晉皇本姑娘都順利脫身了,為什麼現在還要孤身一人被堅昆這樣的高手追殺?最重要的是,堅昆看起來就是一副不惜一切代價要跟她同歸於儘的模樣。這簡直比麵對她師父那樣的天下第一高手還慘啊。
君無歡,你這次欠本姑娘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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