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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人顫抖著望著架在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刀鋒,平生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這麼的近。他不由用驚恐的目光望著眼前的紅衣少女,仿佛是在看一個惡魔。
雖然神佑公主號稱平京第一美人,但這多數都是一些完全不了解楚淩隻是偶然見過公主殿下的容貌的人傳起來的。畢竟奇怪的情況是,平京皇城裡真正掌握權勢或者有機會接近楚淩的人反倒是很少有人能夠懂得欣賞神佑公主號稱絕色的容貌了。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有眼無珠,實在是比起公主殿下的容貌,她的氣勢更加迫人。
平京的權貴多文弱,縱然有武功高強的將領有敗於貊族人的陰影在那裡,即便強勢多半也是虛張聲勢色厲內荏罷了。偏偏他們也並不覺得應該缺什麼補什麼,反倒是比在上京的時候更加喜歡柔弱女子。楚淩這樣氣勢強大的女子從一開始就不在他們欣賞的範圍內。再加上大多數人被她氣勢所懾,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有心情欣賞美貌?
反倒是一些外族更容易打從心裡心上楚淩的美麗一些。
“你…你…你是惡鬼!”許大人驚恐的盯著楚淩,忍不住尖叫道。楚淩聳了聳肩有些無辜地看向桓毓和雲煦。桓毓公子對她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雲煦倒是很能理解,笑吟吟地道:“公主見諒,在許大人的眼中,女子如公主這邊強勢,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所以……”
楚淩無語,不就是她的表現有點超綱了麼?那也不能隨便汙蔑人啊。還是說,讀書人的腦洞就是開得大?見楚淩神色怪異,雲煦輕咳了一聲道:“許大人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是…在表達自己的震驚和恐懼而已。”所以,許大人並不是說神佑公主是鬼,而是覺得他跟鬼一樣可怕。
“隨便吧。”楚淩擺擺手,“本宮讀書少,弄不懂你們這些讀書人的腦洞。來,許大人,跟本宮說說,方才雲公子的話是什麼意思?”
許大人總算清醒了幾分,吞了口口水顫聲道:“公主、公主明鑒,我……”不等他將話說完,楚淩手裡流月刀的壓力已經更深了幾分,尖銳的疼痛瞬間從脖子上襲上了他的大腦。許大人腦海中一片空白,“我…我說!我說!”
楚淩點點頭,耐心地道:“說罷。”
許大人含恨看了一眼雲煦,慘白著一張臉道:“北晉…北晉人已經派了大軍,繞道…從海上往天啟而來了。他們會從交州登錄。距離、距離平京,快馬加鞭兩日便能到。”
楚淩臉色一沉,冷聲道:“北晉人不善水戰,他們哪裡來的船和兵馬?”如果隻是少數兵馬,當然可以考靈蒼江上的水軍運過來,但是那點兵馬想要攻打平京隻怕是癡人說夢。現在的貊族騎兵可不是當年的貊族騎兵了。聽到許大人的話,其他人也瞬間變了臉色。倒是雲煦還算淡定,道:“這麼說,一開始你們就打算投靠北晉人?不對吧?”這些權貴也不是傻子,去了北晉可沒有在平京的日子逍遙快活。
許大人看了一眼楚淩的刀鋒,沉聲道:“沒…貊族兵馬會暫時停駐在交州附近。隻要我們發出訊號,他們就會立刻棄船登陸,往平京殺來。到時候再有人裡應外合,根本不用完全征服天啟,隻要迅速拿下平京,各地的駐軍根本來不及回來支援。然後…北晉就可以借此與天啟談判,甚至要挾天啟出兵圍攻滄雲城了。”
黃靖軒冷哼一聲道:“打的好算盤!這些人果真是狼子野心。幫著南康郡王謀逆,竟然還做著兩手打算!”
楚淩淡然一笑道:“人家這叫做未雨綢繆,也算是不錯了。不過…本宮比較好奇的是,如果南康郡王成功了,難道貊族人就會直接退回北方麼?”
許大人搖搖頭道:“就算…就算南康郡王成功了,那些兵馬一部分會退回北晉,但是會留下一部分駐守交州。這是…北晉人幫助南康郡王的時候說好了的條件。”眾人無語,南康郡王是不是腦子有病想皇位想瘋了?交州距離平京不過兩天的路程,有沒有靈蒼江天塹阻隔,這樣的地方讓貊族人駐軍?他怎麼不直接把平京送給貊族人算了?
桓毓公子抬頭望天,喃喃道:“不知道貊族人是不是在朝堂上偷偷嘲笑我們。”天啟人腦子有坑。
許大人看著眾人,就連一直旁觀的朱大人神色都有些不善了,心中不由得抖了抖。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若是暴露了必定是抄家滅族千夫所指的?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有些船上去了就彆想輕易下來。他的家族依附那些大世家才爬起來的,除了對他們馬首是瞻又能怎麼辦?
“公主,這不關我的事!”許大人忍不住道:“都是他們的主意,我…我隻是奉命行事而已!”
黃靖軒冷笑道:“奉命行事?誰的命?陛下的?好像是朝廷和陛下給你的俸祿吧?”
許大人閉口不言,心中隻覺得黃靖軒天真。這樣從小出身富貴被護著長大的年輕人又怎麼明白彆人苦苦掙紮的難處。
楚淩還想問話,卻見上官允儒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公主!不好了!”
這兩天忙得頭暈腦脹楚淩都淡定了,見上官允儒如此竟然也沒有著急,隻是淡定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上官允儒道:“方才有人劫天牢,崔家家主和田亦軒逃走了!”
“劫天牢?!”黃靖軒和桓毓都忍不住跳了起來,桓毓更是沒好氣地道:“天牢的守衛都是乾什麼吃的?竟然還真有人能從天牢裡將人劫走?”
上官允儒抽了抽嘴角,看了看楚淩才道:“呃…也不算是硬闖,有人拿著公主府的印信去了天牢,想要帶走幾個人。臨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襄國公府的夏公子,夏公子認出了印信是假的,然後…其他人都被攔截下來了,但是崔家家主和田亦軒被人救走了。”想了想,上官允儒還是補充了一句,“蕭將軍已經令人全城搜捕了。”
楚淩擺擺手道:“隻怕是搜不出來,那些世家的勢力沒有被連根拔起之前,他們要在平京藏幾個人還是不難的。月庭表弟怎麼在天牢,沒有受傷吧?”
上官允儒搖搖頭道:“襄國公說夏公子這幾年應當能入仕,最近平京忙得很,便讓夏公子先跟著邵大人幫忙打打下手了。當時人多,並沒有受傷。”
楚淩點點頭,這事兒舅舅倒是沒有跟她說,想必也是不想麻煩她,“沒事就好。”
扭頭看向身邊慘白著一張臉的許大人,楚淩笑吟吟地問道:“許大人,你要不要猜一猜田亦軒和崔家家主會跑到哪兒去?”
許大人不敢說話,雲煦道:“交州或者渡江?”
黃靖軒道:“屬下立刻讓人傳令,封鎖靈蒼江沿岸和去交州的路?”既然跑了,自然就是按照叛國處置了。
楚淩搖搖頭道:“靈蒼江綿延千裡,完全封鎖不現實。至於交州…不用了,讓他們去吧。”
“公主?”黃靖軒有些不解地看著她。雲煦挑眉道:“公主想要吞掉那些貊族人?”
楚淩看著許大人,道:“這就要看…這次拓跋梁到底派了多少兵馬來了。不過…我猜隻是攻打平京的話應該也不會太多吧?太多了貊族兵馬也應付不過來啊。嗯?許大人,你要不要說說,大概有多少人?”
許大人顫顫巍巍地道:“三、三萬!”
“三萬兵馬就想攻打平京?!”黃靖軒嗤之以鼻,還有一些惱怒,這也太不將他們天啟人放在眼裡了。
楚淩淡淡道:“當年貊族人奪取上京乃至整個北方也沒有用到多少兵馬。更何況,若是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貊族人突然奔襲,又有人裡應外合而各地的守軍根本來不及馳援,奪取平京也不是什麼難事。”平京皇城遠沒有上京堅固有利於防守。雲煦淡淡笑道:“公主膽識過人,在下佩服。”沉吟了片刻,又道:“北晉皇果然是膽子大,胃口也大。難怪北晉先皇那麼多兒子,最後卻是他登上皇位了。”有些時候,胃口太大了是會把自己撐死的。
楚淩微笑道:“本宮讚賞北晉皇想要蠶食天啟的想法。不過,在還沒搞定西秦和滄雲城之前就插手天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操之過急了。”用比較粗俗的話來說,步子太大了,是會扯到蛋的。
雲煦有些好奇,“如果是公主的話,會怎麼做?”
楚淩撐著下巴思索了片刻道:“先安撫天啟,必要時候向服軟給一些實質的好處也沒什麼。然後扶持西秦國內的勢力乾掉秦殊,再與西秦聯手圍攻滄雲城。北晉人太不將西秦放在眼裡了,侵占西秦這麼多年完全將西秦上下君臣百姓當成予取予求的奴隸。以至於在西秦連個親信都沒有扶持起來。秦殊一回到西秦,乾掉了駐紮西秦的北晉將領便能掌握住朝政,北晉對西秦的掌控瞬間變土崩瓦解了。”至於西秦朝堂上一些因為私念而為難秦殊的人,不過是旁枝末節不值一提罷了。
這次雲煦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朝著楚淩拱了下手。
黃靖軒踢了一腳委頓在地上的許大人,問道:“公主,他怎麼處置?”楚淩淡淡道:“送天牢裡去吧。讓人傳話給鎮守天牢的將軍,天牢裡的犯人,本宮親自前去之前隻進不出。再出問題,讓他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