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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裡裝著一個人頭,一個乾乾淨淨的人頭。
因為用特殊的手法處理過,幾乎沒有血腥味卻泛著一股淡淡的藥味。那人不知道已經死去了多久,麵容卻依然完好甚至是稱得上栩栩如生。他雙眸微閉,神色平靜,若不隻是被裝在盒子裡的隻有一顆人頭,幾乎要讓人以為他是在安詳的沉睡著。
讓這些在朝堂浮沉多年,甚至大部分都曾經上過戰場的人驚呼出聲的自然不會僅僅隻是因為這盒子裡裝著的是一個人頭。而是因為這張臉他們都認識……昨天剛剛被以叛國而滿門抄斬了全家的北晉丞相阿忽魯。
所有人心中都不約而同地升起了一個古怪的想法。送這個人頭的人是不是故意的?昨天才剛剛殺了阿忽魯一家,今天早上阿忽魯的人頭就已經送到了皇宮門口。他們還在朝堂上爭執阿忽魯叛國與否,是否應該為數萬北晉將士陣亡負責的時候,這個人其實早已經死了?
是的,即便是隻看到了一個人頭,即便是這個人頭保存的還十分不錯。但是眼尖的人依然能夠看出來,阿忽魯死了顯然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王爺,這事兒該怎麼辦?”眾人一陣為難,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拓跋羅和拓跋胤。畢竟那盒子是拓跋胤取下來了的,該怎麼辦自然也是拓跋胤的事情。
拓跋羅垂下了眼眸,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好一會兒才聽到他淡淡道:“自然是先稟告陛下,再由陛下定奪。”
果然不出君無歡預料,當拓跋梁看到阿忽魯的人頭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說。呆立在禦案後麵好一會兒,臉上的神色變了幾變之後,終於一口血噴出來整個人再一次倒了下去。大殿上一片嘩然,這已經是陛下短短一個月以後第二次在眾人麵前吐血昏迷了。這就讓不少人不得不開始擔憂起拓跋梁的身體狀況了。是不是之前中毒根本沒有解掉,或者留下了什麼後遺症?否則陛下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習武之人,身體何至於差到這個地步?
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想,拓跋梁暈過去了事情自然也沒法處理。眾人議論了一番也沒有什麼結果便也隻得散了。阿忽魯畢竟曾經是北晉丞相,該怎麼處置還是要等陛下醒來才能知道。
拓跋羅和拓跋胤回到府中,賀蘭真立刻迎了上來。還沒等她開口說話,拓跋胤已經道:“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拓跋羅微微蹙眉,問道:“四弟,你在問什麼?”拓跋胤坐在拓跋羅下手,閉了下眼睛定了定神,也清理了一下腦海中有些紛亂的思路方才開口道:“這些日子…上京城裡的局勢,大哥以為我一點都不知道麼?”
拓跋羅對賀蘭真搖搖頭示意她先出去。賀蘭真對兩人一笑,點了點頭轉身退出了書房。
等到賀蘭真出去,拓跋羅方才溫聲道:“四弟想多了,我怎麼會瞞著你?隻是你這次傷得不輕,我自然不能讓你養個傷都不得清靜。”
拓跋胤歉然道:“大哥,抱歉是我讓你失望了。”拓跋胤並不是不知道他先前在滄雲城的失利對兄長的英雄。拓跋羅笑道:“說這些做什麼?戰場上勝敗乃兵家常事,四弟不必多想。”
拓跋胤輕歎了口氣,正色望著拓跋羅道:“大哥知道,我素來不愛理會這些事情。但是這一次卻容不得我不想……”
拓跋羅皺眉,“四弟想要說什麼?”
拓跋胤沉聲道:“大哥,你就不覺得如今上京的局勢越來越不對勁了麼?”
拓跋羅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幾分,道:“怎麼說?”
拓跋胤思索了片刻方才道:“大哥和焉陀家還是南宮禦月合作我是知道的。但是…這次田家的事情,還有阿忽魯的事情…以及先前陛下中毒的事情。一環扣一環,大哥不覺得太巧了麼?”
拓跋羅道:“你懷疑我們誰與天啟人勾結?”
拓跋胤垂眸道:“不是懷疑,就算天啟人有眼線在上京,這時機也掌握的太好了一些。上京無論距離平京還是滄雲城都有千裡之遙,眼線當真能這麼及時傳訊麼?”
拓跋羅道:“你懷疑誰?”
“南宮禦月。”
拓跋羅倒是不算意外,畢竟他自己是不可能跟天啟人勾結的,至少不會在阿忽魯這件事情和天啟人做什麼交易。但是南宮禦月卻未必。
拓跋胤道:“國師這個人,一直都很危險。但是…大哥還有陛下似乎都漸漸忘記了他的危險性。”
拓跋羅皺眉,想說他並沒有對南宮禦月放鬆警惕。卻聽拓跋羅道:“大哥是覺得南宮禦月喜怒無常動輒殺人所以才覺得危險麼?”
拓跋羅問道:“難道你不是這麼認為的?”
拓跋胤道:“很多年前,我曾經偶然聽到拓跋大將軍對南宮禦月的評價。”
“哦?”拓跋羅有些意外,“大將軍怎麼說?”
“非我族類。”拓跋胤淡淡道,“當時大將軍是這麼說的,不過是私下,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以拓跋興業的人品,自然也不可能在南宮禦月還沒有做過什麼禍國殃民的惡行的時候當眾說出這種誅心的話。但拓跋胤是相信拓跋興業的眼力的,所以他對南宮禦月這人總是有幾分淡淡地提防和戒備。
拓跋羅不解,“大將軍何以會如此說?當年焉陀家的事情不是已經證實……”即便南宮禦月長得確實不太像貊族人,卻也證實了他確實是焉陀家的血脈。當年那件事之所以鬨得那麼大,說是因為血統實則還是因為王室還有一些權貴想要聯手打壓焉陀家罷了。畢竟…貊族第一世家,即便是在號稱貊族王室的拓跋家的眼中也還是有些礙眼的。